靳文茂：窦尔敦大闹戴刘庄的传说

窦尔敦大闹戴刘庄的传说

靳文茂

肃宁县万里镇的戴刘庄村和窝北镇的窝北村挨着，戴刘庄村北和窝北村南连洼种地，有一块地老辈里是窝北村的，现在是戴刘庄村的地，当地人都叫“姑娘地”，这块地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说起来还跟清朝的绿林好汉窦尔敦有一段传说。

窦尔敦，清初的绿林好汉，反清志士，献县人，从小练武后投名师门下，轻功、拳法、兵器样样精通。因聚众起义带人攻克河间府，惹怒黄三太，约下比武，黄三太使诈，用暗器“甩头子”打伤窦尔敦，窦尔敦不服，伤好后盗走康熙赐给当朝太尉梁九公的御马，留下姓名栽赃黄三太，才引起“金镖”黄天霸大闹连环套。这次咱们就说一个发生在肃宁县万里镇的戴刘庄村和窦尔敦有关的故事。

清朝初期，经过战乱，民间武风盛行，在咱们沧州流行的武术拳种那真是数不胜数，门派林立，村坊里教拳练武的场子几乎村村都有，在戴刘庄村有一个财主戴老先生，生了三个孩子，没想到前头两个早夭，只剩下老三一个宝贝疙瘩。这个戴家三少爷从小就喜好练武，家里边有钱，又惯着，对他是百依百顺，也请了不少武师来教授武艺。要说这戴三爷，别看是富家子弟，练起武术来那可真是下了苦功夫，别看师傅们都不是什么高手，可这戴三爷，一是悟性好，二是肯吃苦，那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还真就练了一身好功夫。

在沃北村有一个王老员外，王员外本是镖师出身，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那也是在道儿上赫赫有名，上了年纪以后，便辞了镖师行当，在老家沃北，买房置地隐姓埋名的做了个富家翁。这老王家有个女儿，从小就跟着父亲学武术，至于武功有多高？那年头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知道，只是耳闻大姑娘武艺高强。后来有人说媒，就把戴家三爷和王家姑娘撮合到一块了，两家都是当地大户，两个人又都喜欢武术，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两个人成亲以后，戴三爷总想试试自己媳妇的功夫，可这王家姑娘那真是温柔贤惠，每次听丈夫说起武功的事儿，都是抿口一笑，用话带过去，戴三爷始终没得着机会。有一次，王家姑娘整理陪送的嫁妆，戴三爷看见在箱子里面有两根金灿灿的棒槌，棒槌上面栓着红绸子，棒槌下还压着一张地契。戴三爷就问，王家姑娘答道：“这是我的陪送，万一哪天有个急事，好有些家当应应急。”戴三爷不高兴道：“你这事儿这不是看不起我家吗？我戴家大家大业，难道还能混得吃不上饭了？”王大姑娘一劲儿地说好话，戴三爷就是犯了脾气不依不饶，其实戴三爷也不是得理不让人，就是想找个由头跟王家姑娘比武。后来说着说着戴三爷就讲道：“只要你跟我过过手，不管输赢，这个事儿我就翻篇儿不提。”王家姑娘被挤兑得没法儿了，就勉强答应了。戴三爷一听，兴冲冲来到院子里，两边拉开架势，拳来腿往就战在一处。要说戴三爷真是不含糊，长拳短打，软硬的功夫，王家姑娘也是闪架崩砸一身的武艺，两个人打斗了几十个照面，王家姑娘一个进身崩拳，戴三爷往旁边一闪，就转到王家姑娘背后，反手一拧王家姑娘的胳膊另一只手就按在肩膀上，王家姑娘就势认输，戴三爷哈哈大笑，心中得意，王家姑娘陪送过来的丫鬟也是笑嘻嘻地一劲说：“姑爷真是好功夫，打媳妇果然厉害！”然后躲在一边抿嘴直乐，王家姑娘瞪了她一眼说道：“相公好武艺，我甘拜下风。”从此以后，对戴三爷更是温柔体贴，小两口恩恩爱爱。

转眼到了沃北庙会，戴三爷去庙会闲逛，就见人来人往接踵摩肩，路两侧做买卖的摊子琳琅满目，吃喝用度应有尽有，还有玩杂技的打把式的吹拉弹唱热闹非凡。戴三爷一路闲逛，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喝彩声不断，戴三爷分开人群观瞧，是一个打把式卖艺的。戴三爷站在人群中也跟着看热闹，就见里边这位短衣巾巧打扮，身形利落，一套燕青拳打起来，闪展腾挪，灵巧机变。戴三爷看得是津津有味，正在这时，打把式这位一个连环跺子脚，也是赶寸了，地上有个小砖块，被他一踢，就飞人群里了，整好砸在一个汉子头上，这汉子在人群里看得正着迷，冷不丁这一砖头打嘴上，啪！好嘛，拍掉俩门牙。一下子这汉子就火了，窜进圈里抡拳便打，里边练武术这位还没闹清怎么回事，腮帮子上就挨了一拳。等人们都明白怎么回事了，就一个劲儿地解劝，打把式的这位也是抱拳作揖陪不是，可这汉子就是不依不饶，还有一位可能跟这汉子一块来的，也是揪着打把式的脖领子不撒手，人们解劝不开。这时候戴三爷不乐意了，走出人群把俩汉子跟这打把式的两边一把拉，说道：“二位、二位，这是何必呢？打把式的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得了得了。”挨砖砸的这位本来就没好气，说话就骂上了：“哪儿你就得了，我他妈平白无故掉俩门牙，就这么得了？你给我滚一边子去，今天没完！”戴三爷也是火爆的脾气，一看这俩人情理不通也就烦了：“你俩说吧！怎么才算完？”这俩汉子大骂道：“没完！你跟这打把式的自己敲掉俩门牙，再让我们哥俩打够了就算完！”戴三爷一听，火就上来了，说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看你们也是练家子，过来搭搭腕儿，如果你三爷我输了，打罚三爷认了！”三说两说就伸上手了。要说这俩汉子，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三个人招架连环打了十几个照面，戴三爷一个狮子大摆尾，双拳一分，就打这俩汉子肋叉子上了，一下打的这俩人一溜滚儿，这俩人再爬起来，可就打不了了，怎么呢？肋条骨折了！这哥俩相互搀扶，说道：“朋友！今天我们哥俩认栽了，你留下个万儿，咱们好后会有期！”戴三爷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戴刘庄你家三爷就是我了！”两个人点点头：“好，好，好！咱们走着瞧！”说完俩人就搀扶着走出人群。大家伙一看人都走了，没热闹了，也就散了，那打把式的是千恩万谢！戴三爷摆摆手，又掏出几个大钱，也打发他走了。

秋去冬来，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戴三爷也没拿这当回事，这眼瞅着就快过年了，大家伙都操扯着置办年货过年，这天下午，就看见十几匹快马一路飞奔3，马上十几条大汉，直奔戴刘庄而来。十几个人到了戴三爷家门口，勒住坐骑，甩镫离鞍跳下马来，其中一个人拿着一张拜帖就递到戴家门房，管家接过拜帖赶紧往里头给戴三爷送信儿，戴三爷和媳妇王家姑娘正商量过年的事儿，小俩口说说笑笑的正热闹，老管家进来了，递上拜帖，只见上面写到：河间窦尔敦前来拜访。那窦尔敦可是绿林的好汉，声名赫赫，戴三爷纳闷儿，这井水不犯河水的，窦尔敦找我干什么？突然之间想起沃北庙上的事儿，他估摸着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就跟王家姑娘把事原原本本一说，王家姑娘道：“这事儿说起来相公也不能算错，想那窦尔敦也是成了名的英雄好汉，定也明辨是非，那既然来了，就说清楚误会，也就是了。”戴三爷听得有理，就往外走，暗地里吩咐管家拿上自己的兵器，躲在大门里，看架势不好，也有个准备。王家姑娘这会儿也顾不得那妇女不能抛头露面的老理儿了，陪着戴三爷到了门口。

戴三爷和王家姑娘走到门外，就见十几条好汉站在门外，其中就有庙上打架那俩人，人群中为首一个大汉，红头发蓝脸庞，与传闻中的窦尔敦相似，戴三爷上前抱拳说道：“这位好汉想必就是窦大哥了？”那窦尔敦也是抱拳拱手道：“在下正是窦尔敦，半年之前，我两个兄弟在戴三爷手里吃了亏，养了半年的伤，这次登门拜访没别的意思，早就听说戴三爷武艺高强，窦某人想领教一下高招，如果戴三爷赢了，我等扭头就走，如果窦某人赢了，那就得说道说道！”戴三爷一听，害怕不？说实的，心里是真没底儿，可事儿到这样了，怕也没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么说，窦大哥画个道儿吧。”窦尔敦说道：“好！爽快。咱俩就比武赌输赢，您赢了，什么事儿没有，这一篇儿掀过去，如果您输了，您这田产家业就当赔给我俩兄弟养伤了！”戴三爷一看，不答应也没法了，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来吧！”说着一招手，让管家拿过兵器燕翅鱼鳞刀，这边窦尔敦甩开大敞，也拿出兵器跨虎紫金钩，这二人一拉架势就战在一处，要说这戴三爷是不含糊，可是看跟谁比，等一伸手，心里就咯噔一下子，为什么？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啊，窦尔敦那可是绿林中数的着的好汉，人的名树的影儿啊，自己这两下子不行啊，心里头一发憷手上就不行了，打着打着就只见窦尔敦左手钩一个拦腰锁玉带，右手钩紧跟着一个直捣黄龙，戴三爷一看来势凶猛，赶紧起身形一个倒跌金冠，身子倒翻，这会儿窦尔敦钩里夹脚，一下就踢戴三爷屁股上了，这一脚踢得戴三爷一溜滚儿的就出去了，好家伙，戴三爷连摔带疼好悬没昏过去，王家姑娘赶紧去扶自己姑爷。那十几个汉子是哈哈大笑！等戴三爷缓过劲儿来，含羞带愧说道：“多谢手下留情，我愿赌服输，这就拾掇拾掇，给您腾地方！”说着，让媳妇扶着往里就走，这时候窦尔敦带来的人就有卖俏的，起哄说道：“看你媳妇挺漂亮，要不再打个赌！把你媳妇输给我怎么样？哈哈”王家姑娘一听这话不干了，猛一回头说道：“我说窦爷，说起来您也是武林中的名家，绿林中的好汉，我家三爷武艺不精，愿赌服输我们认了，可刚才这位兄弟说话可就不对了，绿林的规矩难道没有了，你们头上的“守正戒淫花”是白戴的不成！”王大姑娘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弄的十几条汉子一愣，鸦雀无声，窦尔敦上前赶紧赔不是。王家姑娘继续道：“窦大爷喜欢比武赌输赢，那咱们也赌上一局。”说罢冲丫鬟一使眼色道：“去！把我的陪送来！”不一会儿，丫鬟怀里抱着两个金棒槌，手里拿着那张地契跑了出来，王家姑娘接过地契说道：“窦大爷，这是我娘家陪送的几十晌地，还有一对金棒槌，咱俩也比试比试，你要赢了我，这些东西归你了！”窦尔敦一看被挤兑到这了，闹了一个大红脸，这时候他带来的一个兄弟就站出来说道：“大哥，闪过一旁，待我来会会她有什么手段！”说着，提刀就上，王家姑娘从丫鬟手里拿过两条金棒槌，接架相还战在一处，几个照面，王家姑娘把棒槌往上一撩，就听见“啪”“嗖”，刀就被磕飞了，紧接着一棒槌抽大腿肚子上了，把这家伙打的一窜多高，趴那了。就这，还得说王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劲落实了，两条腿就抽折了。窦尔敦一见，好胜心大起，双钩交叉一施礼，跟王家姑娘斗在一起。那位说了，不是王家姑娘打不过戴三爷吗？不是那么回事，这王家姑娘从小就力大无穷，要不两根金棒槌，抡都抡不起来，再加上王老爷子悉心调教，那王老爷子什么人物，那是走南闯北留下过赫赫声名，这王家姑娘在父亲指导下，不光武艺高强，还自己创出了一套“金棒十八打”，那次跟戴三爷比武是顾着自己女婿的面子，故意露出个破绽。

窦尔敦跟王家姑娘打了半个时辰，是越打越是敬佩，心中暗暗称赞，只见二人钩来棒往，打了个不分胜负！

打着打着窦尔敦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哈哈大笑道：“哎呀！服了服了，戴三奶奶武艺高强，不打了不打了，你家房我也不要地我也不要，三奶奶这陪嫁的“姑娘地”我是更不敢要了。”王家姑娘也是一愣，就听窦尔敦继续说道：“早就耳闻戴三爷武艺高强，正直豪爽，实不相瞒，上次两个兄弟回去以后，我把他们俩臭骂一顿，为点小事就斤斤计较，如何做的了大事，心胸狭窄，如何结交天下英雄！这次前来，只不过是想与戴三爷结交，谁想到戴三奶奶更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真是一块“姑娘地”做赌，赢了一众豪杰心！如不嫌弃，我窦某愿与戴三爷结为异姓兄弟如何？”戴三爷闻听，一场虚惊化作无有，又认识了一帮英雄好汉，心里欢喜的不得了，赶紧把众人请进家中设宴款待，与窦尔敦结为兄弟。

从此后，窦尔敦大闹戴刘庄的故事便传了下来，人们提起王家姑娘的那块陪送地，就叫“姑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