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的秋天

文 图| 齐建峰

一

       祖国南疆的军营，一片一片薄纱似的白云，跟在如骏马奔腾的云团后边缓缓飘动，纯净的白使辽阔晴空越发蓝得透彻。

       时令已是秋天，烈日的猛劲儿并未消减。南部战区某旅指挥通信连下士白莎，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凝望着窗外。她觉得此刻的碧空跟她3年前初上赛场那天一样，就连那些云朵似乎也一直停在天空没动。

       这个秋天，在她的军旅人生中注定不平凡。她没想到自己能提干，更没想到会被选举为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两个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她心潮激荡，3年来追梦路上的点点滴滴如云朵在心中舒卷翻飞。

       而此刻，在豫西南南阳盆地边沿的三国古城新野，美丽的白河，宛如一条洁白的玉带，缠绕着流过一个个村庄。白湾村，一个在白河怀抱里叫津湾、白湾、宋湾......等众多以湾取名的村庄，这里就是白莎出生和童年、少女时代生活的家乡。

      河堤蜿蜒，秋天的白湾风吹荻花摇曳，堤里堤外，到处是成熟的庄稼。白莎的爷爷白炳奇老人已经70多岁了，可他依然闲不住。刚收完田里的庄稼，就不停地侍弄农家小院里的菜园子。园子里的韭菜壮实翠绿，韭菜盒子、饺子，是自己孙女白莎在家里最爱吃的。还有院里的的那颗老柿子树，它结的果实又大又甜，每年秋天，成熟的柿子红彤彤的挂满枝头。老人爬上梯子，在老伴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把个大的红柿子摘下来，放在竹篮里，把它们存放在床头柜子里，留给回家的孙女白莎。

      白莎的爷爷，珍藏着这些红柿子，仿佛看到回到家的孙女白莎，吃着自己亲手摘下的柿子，那满嘴的甜蜜和脸上的笑容。

      是呀，远在南国军营的白莎，脑海里也时常出现这样的场景。每当她面对艰苦的训练和思念亲人的时候。

      也是这个秋天，提干后的白莎，换上了军校学员的军装，走进陆军特战学院深造学习。金秋十月，党的二十大会议在北京召开，白莎从军校到北京加入解放军、武警部队代表团，出席这次大会。这个消息传回家乡，引起了轰动，都为白莎感到自豪。

     10月16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开幕。白莎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亲朋，早早地就守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希望能看到坐在大会堂的白莎。终于，会议镜头转向解放军代表团时，白莎身着军装，留着干练短发端坐的镜头，进入他们的眼帘，虽然镜头出现的很短暂，但激动的泪水还是在他们的眼眶里打转。

     是的，白莎的家人明白，这份殊荣的背后，是她超乎常人的付出和努力。

二

      党代会结束以后，白莎多么希望能回家一趟，和他们分享自己到北京参加会议的荣光，但她一想到自己还是一名军校学员，参加会议，落下了不少的功课和训练，就放弃了回家探亲的机会，早早返回了学校。

      时间回到2019年，白莎从新兵下连刚14天，特战旅选拔狙击手参加集团军集训。在新兵连只练了几天狙击步枪、打过3发实弹的白莎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用她的话说：“不上去拼一下，咋知道自己行不行？”95式步枪，70发子弹，百米精度射击。一阵密集枪声之后，白莎的靶纸上留下一片鸡蛋大的弹孔。

      “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是有射击天赋，白莎幸运的被选中。

      刚到集训队，特战旅里9名女兵直奔射击场。5轮实弹射击，每轮5发子弹，两名战友现场就被淘汰。

      白莎去揭靶纸时，感到右脸又痛又麻，伸手一摸，满手血。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刚才装弹夹时弹夹弹起打到脸上，血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她竟毫无察觉。

      7名女兵拿着各自的靶纸站成一排，像山野上一小排挺拔的树，在寂静里忐忑地等着队长讲评。

      射击场是半山腰的一片坳地。两分钟后，队长命令她们向后转：“今天的夕阳很美，多看一会儿吧。”

      太阳即将滑到苍山那边，只露出小半张脸。晚霞给山坡、树木、河流镀了一层赤金。天空清澈，天地辽阔，不远处山脚的城市雾蒙蒙的，像飘着一层淡红的轻纱。白莎的心被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撞击着，一时忘记了疼痛。

      后来，白莎对那天下午的寂静给出了自己的思考：“队长让我们静静地欣赏天地大美，也许是让眼前的美告诉我们，守护祖国山河的壮美祥和、人民的安宁幸福，就是军人肩上的职责与使命。”

     终于，一路过关斩将的白莎，代表特战旅女兵参加战区的“狙击手”集训和大比武。盛夏海南，闷热如蒸笼。卧姿训练起身，沙地上浸出一个湿漉漉的人印。尽管白莎跟新兵连一样，强迫自己尽量多吃一点，但她的体重还是掉了10多斤。

      3个月后，队员淘汰得只剩100多人。战区陆军首届狙击手比武打响前一天，白莎熟悉场地时，从3米高的轮胎墙上摔下，右手腕挫伤。她觉得休息一晚就会好，没吱声。不料第二天早晨，手指和胳膊一动，手腕痛如刀割。已经没有时间选择、犹豫，唯有咬紧牙关冲锋。

      进赛场前，带队的队长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鲜红色证件对白莎说：“这是你的'义务兵证’，一定要把它带到朱日和去！”

     “队长不知道我的手受伤，当时我心里很沮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完全部课目，但我渴望实现自我超越。”白莎暗下决心。

     在手腕钻心疼痛中，白莎一路冲锋，成绩雄踞女兵组第一名，总排名第12名，被评为“南枪王”。

     带着队长的激励，一路向前，集训在白莎手腕的持续疼痛、在烈日与汗水中继续。一个月后，集训队进行最后一次考核，角逐出17名队员参加陆军“狙击精英-2019”比武。白莎以第4名成绩获得参赛资格。

三

      白莎是个从小就能吃苦的女孩子。

     小时候，爸爸妈妈为了家人的生活，离家在外打拼，白莎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爷爷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劳作之余，却分外喜欢这个听话的孙女。每天放学，白莎懂事的在家里的柿子树下写作业，爷爷总是会三块、五块的给孙女零花钱，让白莎去买自己喜欢的零食。白莎也会在写完作业后，跑到农田里帮爷爷干活，听爷爷讲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也许是从那时，就在白莎幼小的心里埋下了长大从军报国的种子，长大后终于发芽开花，长成了一颗经历风雨的树。

     北方的初秋，陆军“狙击精英-2019”比武在朱日和基地举行。战斗很快打响。10个课目，全程实战。

     白天没比赛课目时，白莎坐在朱日和的草地上，在粗犷的风里看蓝天流云，觉得朱日和、海南和南疆驻地，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天空却是一样的美。

      赛程过半，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大考验出现，白莎的腰疼旧伤复发，疼得早晨起不了床，挪动脚步都困难。

      要不要退出赛场？白莎在朱日和呼啸的风沙里哭了。哭累了，她擦干泪水：“我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打了封闭，疼痛缓解，浑身没力气的白莎出现失误，因一发子弹脱靶，成绩瞬间从第1名跌到了第7名。她咬紧牙关拼命往前追。最后，列兵白莎成绩名列3名男军官狙击手之后，夺得第4名，荣立二等功。

     “如果不是腰病复发，你的成绩还会更好。”采访中我对她说。

     她莞尔一笑：“没有如果，战场上狙击手只有一枪，失手就意味着失败或牺牲。”

    赛场载誉归来，白莎参加战区陆军“狙击尖子教学法”比武，勇夺第一，被评为陆军“爱军精武标兵”、全国优秀共青团员。

四

     白莎的成长经历，使她对爷爷奶奶有着深深地依恋和感情。白莎爷爷白炳奇记得，白莎上小学的时候，看到哥哥姐姐们过12岁生日时，骑上爷爷奶奶买的新自行车，羡慕得很，就和爷爷商量，希望能提前给她也买一辆，自己骑车去上学。面对这个听话又懂事的孙女，爷爷满足了小白莎的愿望，白莎很高兴，放学写完作业，就去河滩帮爷爷割草喂牛。

     前年秋天，正在农田里干活的白莎爷爷，突发脑出血昏倒在地，被乡邻送到医院后，一连几天昏迷不醒。爸爸妈妈怕影响白莎在部队的训练学习，没敢告诉她爷爷生病的情况。后来，还是她姨把这消息告诉了白莎。听到爷爷患病昏迷不醒的消息，白莎马上向领导请假，辗转回家看望住院的爷爷，她守在爷爷的病床前，不断地呼唤着爷爷。

     白莎连续5天守在医院，也许是对孙女的牵挂和眷恋，爷爷白炳奇终于清醒了过来。当看到坐在病床头的孙女时，老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白莎多想在家多陪陪爷爷，照顾从小疼她爱她的爷爷。但军人的使命不允许，部队在第7天便打来了“有任务，速归队”的电话，白莎无奈，只好眼含泪水，依依不舍的启程归队，接受新的任务。

     一转眼，又是一个收获的秋天。当我在美丽的白湾村农家小院里，见到早已康复的白莎爷爷时，他让我看他采摘收藏的又大又甜的红柿子，说要留好，等待在军校学习的白莎放假回家吃，还说，孙女打电话时，告诉他：她在军营也想爷爷奶奶，想吃家里的红柿子。

     军人，一头是对国防建设的奉献，一头是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网络图片，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齐建峰，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县政协委员、作协副主席，南阳市第三届优秀拥军人物，获河南省网络“五个一百”作品奖。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军事记者》、《新华每日电讯》、《人民日报》内参、《科技日报》、《农民日报》、《中国国防报》、《人民武警报》、《中国纪检监察报》、《检察日报》、《河南日报》、《大河报》、《南阳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河南电视台，《中国民兵》、《国防》、《军嫂》、《前卫文学》等军内外报刊电台电视台，发表新闻、文学作品2000多篇，其中30多篇分获中央、省、市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