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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之美

这是陈艾2017年第11篇原创文字


木平:

见字如面

看到网文,女孩子失恋,写:"太阳很足,是早冬,我头晕目眩,我记得走到楼下却发现没带钥匙,坐在台阶上哭,看眼泪掉在地上,一点点干掉。"

脆弱的文艺。像少年的我,无用,但美。

深秋,无需文艺自带滤镜的季节。
这些日每天大晴,路边山楂树叶黄果红,不知道自己美的光灿灿美着。

出来的早,人行道上厚厚的黄叶还未及清扫,在视线处一脉暗金的铺远。

车开得慢,不管一辆辆的超车,边走边看。

渐年长,风格趋向越简,从穿衣到写字。

有没变的:喜欢就不惜力不惜命,谁都管不了。

到底是贪了,贪色恋美爱吃喜玩,中意物事的目录愈长。

睡前看书,和小时候的习惯一样,看进去的文章不知不觉一页页读下去,竟入了夜,错过了眠。

索性看完它。

昨夜看木心诗选。

看到了之前从没读过的情诗。

如此魅惑的文字,宛如半亩情色电影:从含羞带怯风吹薄衫,到一身青春纵身欲死,最后云停雨驻万籁静止

笑了出来,心中连连赞。

春汗

嫩寒风来

意绪怯生生

同样的季节

那时有条河

河边小楼

凭窗弥望田野

柳丛,竹林

农舍炊烟升起

我们在床上

天色还没夜下来

乡村总有人吹笛

我们穷

只此一身青春

我们在床上

檐角风过如割

凄厉,甘美

黑暗中笛声悠曼

香热汗体

我们在床上

小屋如舟

柳枝拂打窗槛

芦苇,芦苇

雨,我们雨

远江轮船冉冉长鸣

繁华人世之广袤

我们简素

我们在床上

也读到了被我摘抄过“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句子的,《杰克逊高地》

杰克逊高地

五月将尽

连日强光普照

一路一路树荫

呆滞到傍晚

红胸鸟在电线上啭鸣

天色舒齐地暗下来

那是慢慢地,很慢

绿叶藂间的白屋

夕阳射亮玻璃

草坪湿透,还在洒

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

都相约暗下,暗下

清晰,和蔼,委婉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他笔下的风光慢镜头的在眼前展开,美到感恩,当然世事尽可原谅。

他写变化:

现在变得

凡稍有幸乐将临的时日

便见一些细点子的忧悒

撒落门口窗口

现在变得

当别人相对调笑似戏

我枯坐一侧

不生妒忌

现在变得

街头,有谁拥抱我

意谓祝福我去

这是透亮到刺眼的领悟。

他写食物

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

东坡、剑南皆嗜粥

念予毕生流离红尘

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有立即起身去煮一锅米粥的温柔。

他写思念

不能爱,能思念

人被思念时

知或不知

已在思念者的怀里

这几句读到心都酸酥掉了。

眼睛累的睁不开,但心中芬芳澎湃,并无睡意。

直到大喵蜷在床脚深睡到展开,暖的身子温鲁鲁的靠着脚,热意一路上行,台灯没关,迷糊过去了。

我晓得类似给你写字,在路边看叶落花开,把车里音乐开到震耳,或者夜里读诗这些,都是没什么用的。
但有了它们,才令我奔走投身在白日里做那些有用的事时,能量充沛,少年感十足。

所以,要谢谢这些没用,要谢谢你。

总是喜欢说谢,忍不住。

此致

陈艾


2017-10-17

农历八月廿八

心念恒温

世事皆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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