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 轮椅上的精神巨人
有这样一个作家,他说自己的职业是生病,业余写作;有这样一个作家,被学者周国平评价为“中国当代最有灵魂的作家”;有这样一个作家,经历过绝望,振作后不断和荒谬的命运抗争。他叫史铁生,一个坐了大半辈子的轮椅,却在精神上攀登上了高峰的人。
在散文《对话四则》一开篇,史铁生就问自己:“你想过死吗?”。的确,在21岁双腿瘫痪之后,史铁生渴望过死,乞求过死。对此,他的解释是:“想寻死不见得就是坏事,这说明一个人对生命的意义有着要求,否则的话他怎么活着都行。”
古今中外不少作家都是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屈原、老舍、海子、川端康成、海明威、伍尔芙……似乎作家的内心总是比一般人敏感;似乎作家对生存质量、生命尊严有着超乎大众的追求;似乎作家都必须体会过人生至暗时刻的绝望感之后才能写出最震撼心灵的文字;似乎写作对于作家而言不仅仅是职业,更是宿命与救赎之道,是对苦难的抗争与升华。
史铁生自杀未遂后,领悟到“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我与地坛》)”。于是,他下决心要好好活。他知道母亲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承受了太多,临死前都放不下自己和妹妹;他知道自己还有一颗心、一双手、一支笔,可以靠写作实现自我价值,鼓励和自己一样身体残疾的人们;他发现自己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互相扶持;他开始把残疾视作一种局限,并意识到人人都有自己的局限;他逐渐走出狭小的自我天地,拥抱更加广阔的人生。
史铁生深知自己无法改变宿命,后半生必须和病魔抗争,于是,他更加看重生命的过程。在《好运设计》中,他写到:“过程!对,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你能够镇静而又激动地欣赏这过程的美丽与悲壮。”既然无法再站立行走,既然必须靠透析维持生命,那么就只能坦然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只能顽强地承受疾病带来的痛苦,只能珍惜岁月给予的馈赠,让余生不虚度,执着地捍卫生命的尊严,用感恩的心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
史铁生如同自己的小说《命若琴弦》里的老瞎子一样,在黑暗中摸索。老瞎子将希望寄托在琴弦上,以为弹断1000根琴弦就可以看见光明。结果,他最终得知自己珍藏多年的药方只是一张无字白纸,发现自己没日没夜地奔走,勤勤恳恳地弹奏换来的是一场空。迷茫一阵后,老瞎子为了让因失去心爱的女孩而抱怨命运的小瞎子重新振作,欺骗他说要弹断1200根琴弦才够。其实,无论弹断多少根琴弦,盲眼的说书人都无法看到世界。可是,唯有不断地弹奏,才能摆脱对黑暗的恐惧;唯有用心地说书,才能充实空虚的生命;唯有执着地前行,才能感知想象中的世界;唯有勇敢地抗争,才能不向荒诞的命运低头。至于结果,不是最重要的,在生命的旅途中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生命如琴弦,拨动久了迟早会断,但正是一次次的拨动才奏响了岁月的音符;命运如琴弦,在每个人自己手中,却无法完全被我们掌控,因为它自有其张力;一次次弹奏,如滴水穿石,彰显出生命的韧性;一步步前行,让岁月延展,方可走向憧憬的未来。抗争,或许不能改变结局,但是坚持自有其意义。
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史铁生反而对命运充满感恩,因为亲情、爱情与友情滋润过他的心田;一次次走进地坛,看花开花落,人来人往,不断冥想、关注、倾听,史铁生逐渐让心情平和,在见证生死轮回的过程中参悟生命的意义;无法自由地行走,史铁生便在文字中展开想象的翅膀,品味人生百态,实现心灵的自由。
在《遗物》这首诗里,史铁生致敬自己生命中的“窗口”、“老树”和“天空”。史铁生可以通过“窗口”让世界“幻出奇景”,欣赏这丰富多彩的天地与四季;可以在“老树”下“通向空冥”,怜惜生命的生长与陨落;可以在“天空”中让精神“羽翼丰满”,如鸽子般展翅翱翔,飞越生死的轮回。史铁生有自己的“牵挂”、“灵感”、“语言”、“河流”与“波涛”,在命运的激流中浮沉奔涌,激荡起一朵朵浪花。在《老屋小记》里,史铁生写到:“河上正是浪涌浪落,但水是不死的。”史铁生的人生如同至柔至刚的水,他写下最温暖且坚定的文字,抚慰人心,用坚韧的意志力熬过一次次苦难,站立到精神的至高点,而又看轻了自己,去爱命运。
读史铁生的作品,能够感受到一种坦然的生命力量。史铁生选择了爱命运,选择了顺其自然,所以哪怕命运并没有完全善待他,他的内心依旧是幸福的,他依旧成为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精神巨人。
作者简介
朱益伟,家住山城重庆。目前是一个自由撰稿人。热爱文艺,崇尚人道主义。喜欢在简单的生活当中发现美妙的点滴。喜欢在阅读当中体会人生百态。喜欢欣赏富有雅趣的文化。关注时事,且欣赏客观中正,有正能量的时事评论。写作是我表达自我,抒发心情的方式。希望以文会友,期待自己的文章可以得到大家的青睐。
本期编辑|南郑樵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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