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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如虹 || 叶落归根

叶落归根

归途如虹

“我一定要带着爷爷的骨灰去山东寻亲吗?”王子余一脸疑惑地看着老父亲说。

“当然,这是你爷爷的遗愿。”王子余的父亲王怀东坚定地说道,边说边掐灭了手中的烟。

“爷爷四岁就来台湾了,我们是他的亲人。我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和奶奶合葬在一起。”

“你爷爷说要叶落归根。”

“那爷爷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他出生在山东,是被拐卖到台湾的?他要是早告诉我们,我们早就帮他找到在山东的亲人了。”

“你爷爷他不愿意麻烦我们啊。他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那么多年,他心中也很苦啊。”王怀东说着眼里开始泛出泪花。

“爷爷留给我们的线索那么少,我怎么找啊?”王子余用手撑着头,叹了一口气说。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否则你爷爷不会安息的。”王怀东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王子余昨天含泪看着爷爷的遗体被火化。他知道作为一个90岁高龄的老人,爷爷也算是长寿了;他知道爷爷已经被肝癌折磨得形销骨立了。可是,他就是觉得非常难过且遗憾:因为他爷爷临终前,他没有守在身边,正在高雄出差;因为他知道爷爷闭眼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字,“送我回山东”;因为他觉得自己多年来忙于摄影事业,陪在爷爷身边的时间太少。

王子余是在爷爷被确诊为肝癌之后才从爷爷口中得知,原来爷爷出生于山东。一开始,他觉得十分诧异,难以置信。可是爷爷言之凿凿,让他不得不信。

王子余这才明白,为什么爷爷总是喜欢一个人去大陆地区旅行,坚决不要家人陪伴。

王子余的爷爷名叫王路,是一个在台北生活了86年的人。可是,王路脑子里始终难以忘怀自己的老家山东。尽管幼儿时期的记忆迷迷糊糊,可是他记得有一个女人带着自己坐船,记得自己在船上醒来后哭着找爸爸妈妈,记得老家田野里大片绿油油的农作物(可能是高粱),记得那条他叫不出名字的河。

在台北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王路虽然能够说一口流利的闽南话,尽管吃惯了台湾的卤肉饭、鸡扒饭、蚵仔煎等美食,看惯了布袋戏,可是却始终心心念念要找到山东的亲人。可是,在养父母去世前,他不敢让养父母知道自己还记得自己是被拐卖的。1987年他的养父去世,1990年他的养母去世。1992年,九二共识达成。得知此事的王路激动不已。尽管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花甲老人,可是他还是登上了阳明山,眺望远方。2001年,隔绝了52年的大陆和台湾开启了小三通。已经69岁的王路不顾家人劝阻,独自乘船去了他无数次在梦里才能踏上的山东。可是,他知道,寻亲如大海捞针。65年了,山东变化太大,而且他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住址了。他只是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大海,所以,他回大陆寻亲的第一站是沿海城市青岛。从2001年到2012年,王路去过烟台、去过潍坊、去过东营,都没有找到亲人。

到了80岁,王路觉得自己真的是力不从心了。可是他不甘心,他真的好想在死前找到亲人。其实他想过,亲人们可能早就在战火中丧命了。可是,王路发誓,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放弃希望。

王路非常喜欢山东。山东人憨厚热情,耿直仗义。他在山东遇到的民警、路人、老板等人都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因为他们总是尽力帮助他,给他指路,帮他拿东西。青岛的海鲜、潍坊的风筝、烟台的苹果、东营的黄河入海口,或让他唇齿留香,或让他心潮澎湃。

89岁那年被确诊为肝癌之时,王路震惊不已。因为怕得老年痴呆,忘记了寻亲的事,所以王路从不抽烟喝酒。可是医生明确告诉他说是肝癌没错。

王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可能在生前找到亲人了。所以,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骨灰可以埋在山东。因此,他在得知病情后便将自己深埋内心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亲人们。

“你们也是我的亲人,我也不恨我的养父母。可是,我的根在山东。”王路生病后好几次躺在病床上用瘦骨如柴的手握着儿子的手说,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儿子王怀东用手帕给父亲擦拭泪痕。现如今,他才明白父亲给自己取名“怀东”的用意。

肝癌的折磨让王路觉得痛不欲生,如刀割般的疼痛每一次袭来,王路都冷汗直冒,浑身打颤,骨头仿佛被人拆开。止疼片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却无法治愈癌症。每次看着王路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的家人们都心如刀割,恨不能替他承受痛苦。才15岁的曾孙女王嘉南也学着照顾曾祖父。

尽管王路舍不得离开,尽管王路心中充满了遗憾,但是死神还是夺走了他的生命。他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在恍惚中看到了山东的乡间小路和潺潺流水,看到了亲生父母在向自己招手。最终,他含泪闭上了双眼。病床旁的王怀东哽咽不止。

王路出殡当天是一个大晴天。在刺眼的阳光下,王子余捧着爷爷的骨灰盒,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百感交集。他恨自己去高雄出差,恨自己太晚知道爷爷的心事。他希望能帮爷爷完成遗愿,却又觉得迷茫。爷爷除了记得自己出生在山东,别的什么都不记得。86年过去了,还能找到爷爷的亲人吗?

王子余在飞往山东的飞机上看着悠悠白云和蔚蓝天空,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飞机降落在青岛胶东国际机场之时,王子余正在闭目养神。这两天,为了操办爷爷的葬礼,他几乎没怎么睡。

青岛对于王子余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作为摄影师,他去过上海、香港、北京。这是他第一次踏足青岛。

没有一个熟人的王子余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觉得有些孤寂。他乘坐一辆出租车去往提前预定的宾馆。出租车司机听出他是台湾口音,就用普通话问道:“先生,来青岛出差还是旅行啊?”

“都不是,我来找人。”

“青岛老大了,在青岛找个人可不容易。”

“不是找一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不在青岛。”

“那就难办了。不过你可以试着求助《等着我》这个栏目。”

“《等着我》是个什么节目?”

“一个专门帮人寻人的栏目。”

“谢谢。”

“不谢,一句话的事。”

这句话让王子余心里顿时暖意融融。

在宾馆里,王子余拿出爷爷的骨灰盒仔细端详,轻轻擦拭。他想要把骨灰盒深深印在脑子里。爷爷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王子余觉得天上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临睡前,王子余给爸爸发了一条保平安的短信。

第二天,王子余就开始上网搜索《等着我》这个栏目。看着《等着我》官网上一条条寻人的信息,王子余有点诧异,也有些心酸。他想不到人世间有那么多和他爷爷同病相怜的人。

在填写寻人信息的时候,王子余忽然明白了爷爷执意要寻亲的原因。他忽然意识到,爷爷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父母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忘记了家乡的具体地址,86年来像一叶孤舟一般漂泊在台北,没有根。王子余想着自己此次来山东,就是要帮爷爷寻根,便觉得很有动力。

王子余觉得,找报社和电视台帮忙效果会更好,便乘坐出租车前往青岛广播电视台。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接待处一位女士向王子余询问到。

“我是从台北来的。我爷爷几天前去世了。爷爷生病期间告诉家里人,他出生在山东,4岁被拐到了台湾。我来山东帮爷爷寻亲。”

“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来青岛。”

“那麻烦稍等。”接待王子余的女士给他泡了一杯茶后,便转身进入了电梯。

等了约莫一刻钟,王子余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和刚刚那位女士朝他走来。

“您好,我叫柳思原,很开心可以帮您寻亲。现在可以开始采访了吗?”柳思原说着便伸出手。王子余礼貌地握了握对方的手。

在一间会客室里,柳思原和王子余开始了交谈。

“您爷爷叫什么名字?”

“他叫王路。”

“您爷爷除了记得自己出生在山东外,还记得什么吗?”

“他说自己记得小时候看过海,记得家附近有一条河,记得田野里有绿油油的庄稼,记得是一个女人带他去的台湾。”

“这些线索都非常模糊,没有更具体的了吗?”

“没有,我爷爷说他当时只有4岁,又被吓到了,只记得这些。”

“海峡两岸早在2001年就开通了小三通,您爷爷有试着找找自己的亲人吗?”

“他从2001年开始找,去过青岛、潍坊、烟台、东营,可是都没有结果。80岁之后,他实在是找不动了,就不找了。”

“那还真是让人感动啊。那这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和编导商议一下,有下一步计划再通知您。”

“好的,谢谢。”王子余激动地握住了柳记者的手。

走出电视台后,王子余没有立即回宾馆。他打算好好看看这座爷爷曾经驻足过的城市,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6月的青岛不算太热,气温适宜。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王子余走在街上,看着身材高挑的男男女女,听着当地人用山东方言交谈,觉得陌生,却又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热情和魅力。

一周之后,记者柳思原通知王子余,电视台已经决定做一期栏目,邀请他做嘉宾,接受访谈。柳记者提醒王子余,准备一些他爷爷的照片,最好是小时候的照片。

爷爷的照片王子余有带过来。但是,王路13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拍照。那一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台湾人欣喜若狂。王路的养父母第一次带他去照相馆。

那张照片早已经十分陈旧暗黄,可是王路却非常珍惜。作为摄影师的王子余,不止一次为爷爷拍照。可是,没有哪一张照片可以代替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王路,满脸稚气,却站得挺拔,笑得灿烂。

走进演播大厅,王子余有些紧张。作为摄影师,他接受过台湾媒体的采访,但是他心里面依旧有些忐忑。毕竟,他对爷爷寻亲的经历知之甚少,也难以对爷爷的思念之情真正感同身受。

采访王子余的是一个秀丽端庄的女主持人,叫纪晓星。她上台前反复叮嘱王子余要放轻松。可是,王子余还是手心冒汗。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有话大声说》。今天,我们的嘉宾是一位来自台湾,想要帮已故的爷爷寻亲的先生。”

说完简短的开场白后,纪晓星开始了访谈。一开始,王子余还能比较平静地讲述爷爷如何在病榻上告诉家人自己寻亲的往事,讲述爷爷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可是,当大屏幕上投映出爷爷的照片的时候,王子余再也忍不住了,流下了泪水。纪晓星将纸巾递了过去。

最后,王子余看着摄影机说:“我其实一开始不是很愿意来大陆帮爷爷寻亲,因为我希望爷爷可以葬在台北,这样我们一家人想为爷爷扫墓的时候,去安葬奶奶的公墓就可以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爷爷之所以那么想叶落归根,是因为爷爷临终前心中有遗憾,他不想老家的亲人也带着遗憾离世。爷爷说山东是他的根,我就是要帮爷爷找回他的根。所以,如果爷爷的亲人还在世,能够看到这期节目,麻烦请联系我。”

最后,主持人也呼吁好心人提供线索。

王子余之后又在《宝贝回家》志愿者的帮助下在网上发布了寻亲信息,在微博上也发布了寻亲信息。每一次看到有人转发微博,王子余都觉得欣慰。

王子余在青岛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王子余拿着照相机,在青岛的街头、景区、养老院里拍照。王子余逐渐习惯了青岛的杂粮煎饼,习惯了听上了年纪的青岛人说当地方言。不过,让他稍微感到有些失落的是,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这让王子余禁不住想,是不是应该去山东其它沿海城市看看。

每一次和台湾的家人用微信视频聊天的时候,王子余都说自己在山东一切都好。

一天晚上,王怀东梦见自己脚下是一片废墟,而自己仿佛在废墟之上飞行,废墟边上是一条浊臭的河流,河水里漂浮着油污和垃圾,废墟之上有一个女子怀抱着婴儿在抽泣。在梦里,王怀东想安慰那个抽泣的妇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忽然,抽泣的妇女的脸变得一片模糊,王怀东恍惚间看到了父亲王路的脸庞。一瞬间,废墟轰然倒塌,父亲消失不见。王怀东想呐喊,却还是发不出声音。倏忽间,王怀东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瑟瑟发抖。

王怀东转过头看着正在熟睡的老伴儿,庆幸自己没有吵醒老伴儿。他睡意全无,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王怀东既失落又疑惑,觉得自己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父亲的去世让王路觉得死亡也在慢慢迫近自己,他觉得如果不能在生前看到父亲的骨灰入土,自己将死不瞑目。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王子余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口气焦急,催促他赶紧回台北,告诉他父亲要动心脏手术。

王子余赶紧买票,坐飞机回台北。在飞机上,他觉得不安,他梦到自己在一片野地里奔跑,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前方有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在狂奔。

王子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来到病房,看到母亲正守在父亲病床前。他轻声对母亲让她回去休息。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王子余看着戴着氧气罩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觉得父母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王怀东的手术安排在一周之后。王子余看着手术同意书上的风险项,用力握住笔,让自己的手不至于发抖,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手术前一天,王子余扶着父亲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一会儿,王怀东觉得有些累了,就让儿子扶着自己在一张石凳上坐下。

“我要是这一次下不来手术台,你就把我的骨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安葬在你奶奶边上,一部分等到你找到你爷爷的老家,就把我的骨灰撒在你爷爷的坟墓边,在那里种一棵树。”王怀东意味深长地说。

“爸爸,你不会有事的。”王子余压抑住内心的焦虑与悲伤,苦笑着说道。

“爸爸我其实也不愿意现在就死。我还想看着你爷爷入土为安,看着孙女结婚生子。但是世事无常,生死有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所以,我必须现在跟你交待两句。”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尽快找到爷爷的老家的。”

手术当天,王子余和他的母亲以及爱人在手术室外等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煎熬。一个老人要做心脏搭桥手术,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所幸,手术顺利。王子余等人对医生护士们感激不尽。

手术后,王怀东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其实,王怀东一点也不愿意闻医院里的药水味,一点也不愿意听病友的唉声叹气,不愿意听家属的嚎啕大哭。可是,他还是听话地住在医院里,因为他现在特别惜命。

王子余为了给父亲动手术,花光了积蓄还借了一些钱。为了还钱,他开始给模特拍写真。以前,他只拍自然景物和市井民生,现在,为了尽快还钱,他开始改变。

至于为爷爷寻亲的事,王子余觉得现在只能等待。每一次手机铃声响起,他都觉得可能是和寻亲有关的来电,可是每一次都不是。

负责帮王子余寻亲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网名为“爱的种子”的女志愿者。她加入《宝贝回家》这个组织已经四年了。四年来,她每天都在网站上浏览、转发、发布寻人信息,和寻亲者交流,去走访调查。帮人寻亲不容易,有些寻亲者用了20多年才找到亲人,有的人甚至因为绝望而自杀。每一次接到寻亲任务,她都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尽力去做。尽管她有时候花上半年时间也未必有结果,可是她从不感到灰心泄气。因为她清楚,除了团圆,任何安慰对于寻亲者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一次的任务让“爱的种子”感到有些为难,线索少,间隔时间长,希望渺茫。可是,“爱的种子”依旧把这条寻亲信息转发到了许多微信群里,群里都是寻亲志愿者。她还制作了抖音视频,将这则寻亲信息发布了出去。

半年后,一则出现在《宝贝回家》官网上的寻亲信息引起了“爱的种子”的注意:一位86岁的山东菏泽老人刘向东寻找自己1936年丢失的哥哥。看到这则信息,“爱的种子”立刻想到了王子余为爷爷寻亲的事。她马上联系了负责为刘向东寻亲的志愿者“轻盈的翅膀”,接着联系了王子余。

接到电话后,王子余激动地热泪盈眶。这半年来,他度日如年,每天盼着能够接到志愿者的电话。现在,终于有消息了,王子余既兴奋又紧张,因为他担心结果让他失望。

王怀东得知有可能找到父亲在山东的亲人,不顾自己刚刚动完心脏手术,执意要和儿子一起去菏泽。王子余理解父亲的心情,便答应了父亲的请求。而且,叔侄之间做亲缘鉴定的可靠性更高。

10月的菏泽很冷,一直生活在台北的王怀东穿着厚厚的棉衣和儿子一起走在菏泽的街道上。秋风萧瑟,黄叶飘落,可是父子俩心里暖烘烘的。王子余小心翼翼地抱着爷爷的骨灰盒,就像当初抱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

DNA鉴定需要等待至少一个星期。王子余父子俩在宾馆等了10天。这10天,王怀东觉得日子百无聊赖,也无心逛街,每天守在电话前等待结果。

看到检测报告上显示刘向东老人和王怀东老人的确是亲叔侄,王怀东心跳不禁加快了。王子余立刻拿出速效救心丸给父亲服下。

很快,在志愿者的安排下,刘向东见到了王怀东和王子余。看到自己的侄子和侄孙,86岁的老人热泪盈眶。尽管得知哥哥已经去世,心中略感遗憾,可是能够找到侄子和侄孙,刘向东还是感到很欣慰。

王怀东听不明白刘向东说的菏泽方言,只是激动地握着叔叔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志愿者用普通话告诉王怀东和王子余,王路本名刘向北,1932年5月14日出生在山东潍坊。他4岁生日那年,他妈妈齐秀兰背着刚出生的二儿子,拉着他一起去集市赶集。齐秀兰在和一个卖猪肉的讨价还价时,由于情绪激动,松开了儿子的手。买完猪肉她才发现儿子不见了。她疯了似的在集市上找儿子,逢人便问,一直找到天黑都没找到。她崩溃大哭。

回到家里,齐秀兰因为丢了儿子,被丈夫刘强一顿大骂。夫妻俩想尽办法找儿子,可是在那个兵荒马乱,信息不通的年代里,找人实在太难。齐秀兰几次都不想活了,看着嗷嗷待哺的小儿子,还是狠不下心。夫妻俩都是普通农民,靠着种玉米维持生计,还要缴纳各种苛捐杂税,原本就活得艰难。可是,日子再难,他们都没有想过把儿子送人。现如今,长子丢了,两口子失魂落魄,时常哀叹命运。

1938年,日军入侵潍坊。刘强加入了民兵团。齐秀兰哭着拉着丈夫的衣襟,可是她也清楚,自己的男人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是有血性的男子汉。

接到丈夫阵亡的通知的时候,齐秀兰正在做饭。她当时愣了很久,欲哭无泪。她恨不得拿起菜刀出去砍死几个日本鬼子。可是,她想到还不到3岁的儿子,选择了忍住悲痛。

后来,齐秀兰改嫁给了一个木匠,跟着他到了菏泽,又生了一个女儿。刘向东从记事起,就听妈妈说他有一个哥哥,四岁生日的时候丢了。齐秀兰反复叮嘱刘向东,不能忘了哥哥。在战火连天的岁月里,一家人相依为命,熬到了新中国成立。

齐秀兰活到了70岁,临终前还在念叨自己的大儿子刘向北。刘向东也一直想找到哥哥,可是人海茫茫,找人如大海捞针,难比登天。后来,刘向东知道了《宝贝回家》这个寻人平台,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孙子的帮助下联系到了志愿者。

看着哥哥的骨灰盒,刘向东百感交集。他其实早就想到哥哥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王子余和王怀东跟着刘向东一起到了他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古朴的小镇。刘向东的家人热情地接待了王子余和王怀东。将爷爷的骨灰盒放入墓穴的时候,王子余内心格外平静,仿佛看到了爷爷在天堂对所有人微笑。

作者简介

朱益伟,家住山城重庆。目前是一个自由撰稿人。热爱文艺,崇尚人道主义。喜欢在简单的生活当中发现美妙的点滴。喜欢在阅读当中体会人生百态。喜欢欣赏富有雅趣的文化。关注时事,且欣赏客观中正,有正能量的时事评论。写作是我表达自我,抒发心情的方式。希望以文会友,期待自己的文章可以得到大家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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