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仿佛听懂了似地,喵喵地嚎叫着,弓起身,奋力挣扎,努力要跳下来……
“老四”是只猫,一身金黄色的绒毛。瘦瘦的,小小的,估计才刚刚断奶。
三毛是我的同事,在工地的草丛里发现了它。可怜的小东西,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下就依偎在他的身上,喵喵地叫个不停。
回到宿舍,三毛尝试着,用早点剩下的豆浆和大饼油条喂食,小家伙吃得狼吞虎咽,显然是饿坏了。
天赐缘分,三毛正式成为了它的奶爸。
大家商量决定,依照主人的名字,赐名“四毛”,简称“老四”。
我们的凿井分队,工地分布于市郊各区。三班作业,全体成员13个人,养个小动物不困难,众人的残残羹剩饭就足够它吃的。
“老四”的表现却令我们侧目:
它熟悉我们的每一个人,根本不用照料。仿佛知道与三毛的特殊关系,如同尾巴一般,小东西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
白天,一同到工地,主人干活,它则在草丛里玩耍:扑蜻蜓,捉蚂蚱……自得其乐。到了饭点,跟主人一起进餐。晚间最有趣,它居然会嗅出主人气味,主动地卧在三毛的床上。我们曾故意将它拎到其他人的床上,片刻功夫,小家伙就跳下来,又回到三毛的卧塌了。
凿井的工期很长,钻探沙层的期间尤甚,隆隆的钻机声响个没完了,单调而无聊。我们则轮流值班,离开现场,换换环境,出来透透气。
三毛与我的共同爱好是钓鱼,去工地也带着全套家伙什,忙中偷闲,偷偷到附近水塘钓上一会儿,过过瘾。
几次过来,“老四”就义无反顾地加入我们的队伍。只要我们一举竿,小猫就会紧紧跟随,趴在腿边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倘若上了鱼,小家伙则前扑后跳,喵喵地叫个不停。当然,这收获,晚间都是给它的犒劳。
唉,只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后,正当我们为一条接一条连续上鱼而兴高采烈时候,竟被查岗的中队领导抓了个正着。鱼具被没收了,还通报批评了一通。
不知不觉,“老四”也长大了不少,毛色光亮,虎背熊腰,样子很威武。
一般来说,猫的个性极强,与人很难相处。“老四”却是例外,几乎从不外跑,也不搭理与之相遇的同类们。
不仅是主人三毛,与其他人的关系也非常好。
给它喂食,逗它玩耍,成了我们每天的必修课。
小家伙俨然成了分队的一员了,工地上,常常看见它的身影。
我们开玩笑,将它放钻台上,揿动电扭,钻机飞速旋转起来,它虽然吓得要命,却用爪子紧紧抠住台板,克服了巨大的离心力,稳如泰山一般,不得不佩服它的胆量。
那天,我去宿舍取东西,曾亲眼看见了“老四”勇斗老鼠的一幕:
墙角出的鼠洞缝隙露出了根黑色的条状物,显然是一只大老鼠的尾巴,“老四”扑上去,勇敢地噬咬起来。老鼠疼得吱吱惨叫,拼命地甩来甩去,“老四”死死咬着,就是不撒嘴……
疯狂之战,我都看呆了,小家伙的勇敢和顽强真值得称道。
一晃,半年过去了。
我们要转点去塘沽施工了。
“四毛”怎么办?
讨论了许久,我们决定把它留下了,送个好人家过正常猫的日子吧。
仿佛是心灵感应,“老四”这两天敏感得不得了,出来进去总的寸步不离,亮晶晶的眸子圆睁着,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三毛和我都很痛心,实在舍不得这个小东西。
临走那天,三毛抱着它,一面给它梳理毛发,一面正经八百地与它告别。
小东西仿佛听懂了似地,喵喵地嚎叫着,弓起身,奋力挣扎,努力要跳下来……
没办法,我们只好用了最后一招:
掰开它的嘴,灌进了一小杯白酒。“四毛” 呛得咳嗽起来,惨叫着一声长嚎。我与三毛心疼得要命,泪水夺眶而出……
新主人是村委会的主任,家境富裕,人品上乘。我们是慎重地选择了多户人家才决定的。
几天后,从电话中得知:小猫足足睡了三天多,醒来后,喵喵狂叫着,不吃也不喝,四处奔跑,寻找着我们的踪影……
2018, 2 ,16
作者:王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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