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容洞唐
昨夜漫步天马湖（杨家河）公园，望着梦幻凉州不夜城，灯树万点。河岸两边蔚然成荫，笔者的心情也突然一阵愉悦。一个问题油然而生，凉州为何是梦幻之城呢？
公元439年（永和七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得知自己的妹妹武威公主在北凉受了委屈，勃然大怒，于是派军攻打北凉。
魏军占了城池之后，沮渠牧犍同他的左右文武官员全部反缚自己，向拓跋焘当面请罪投降，北凉就此灭亡。
之后太武帝拓跋焘将原来的凉州无数奇珍异宝和吏民三万多户凉州豪族（这里有天师、高僧、建筑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经济学家、经学家）迁至国都山西平城，这是北魏历史上第一次最大规模的抢人才计划，这一批人对以后北魏以及华北地区的发展起到了极其重要作用。
▲北魏时，武威是凉州镇都大将的驻地
凉州被纳入北魏的管辖，凉州镇都大将领武安、临松、建昌、番和、泉城、武兴、武威、昌松、东泾、梁宁等十郡，辖区相当于今甘肃兰州、武威、张掖以及内蒙古额济纳旗一带。
其中武威郡被分为武威郡和武安郡。凉州境内在汉宣威县故地置武安郡，领宣威一县，治所襄武县（今武威市民勤县）。武威郡领林中（姑臧）、襄城2县。
因为姑臧（今武威市凉州区）的战略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了，便让乐平王拓跋丕以及征西将军贺多罗镇守凉州。凉州镇都大将(姑臧镇都大将)保持着凉州繁荣和安定。
▲武威是西北首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红色为凉州、绿色是河西走廊）
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拓跋丕来姑臧之前，曾请求孝文帝正式册封皇后。于是北魏册封冯清为皇后。冯皇后是冯熙的女儿。下诏命令太师冯熙呈递奏章时，不再称臣，进入朝廷不用叩拜，但冯熙对此坚决辞谢。为什么冯氏，会非常看重凉州（姑臧）这个地方呢？其原因就是前凉初冯氏（前凉幕僚冯忠等）追随张轨“士族北上到姑臧”，保全了性命。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在龙门石窟修建古阳洞，以纪念冯太后，所用工匠就是凉州人，这也是“凉州模式”为什么会出现在洛阳的原因之一。
▲ 2006年电视剧《北魏冯太后》海报
北魏太和十七年（0493 年）五月，孝文帝召开会议，声称将要亲率百万大军南伐。八月，孝文帝与李冲亲自率领三十多万大军，从平城出发，开始南伐。九月，大军到达洛阳。
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大修洛阳城。李冲就是洛阳城的设计者，李冲祖上是前凉幕僚。前凉安世亭侯、武卫将军李弇与从兄李卓生逢中原战乱之际，他们依附于时任西晋相国的司马保门下。
后因上邽（今天水市）发生饥荒。晋王司马保所属部众内讧，司马保被部将张春等人杀死。李弇看情况紧急，便跟着人群到凉州（今武威市凉州区）避难。 《晋书》卷八十六《张寔传》中有所记载：“会（司马）保薨，其众散，奔凉州者万余人。”
如果李弇没有来凉州，自然也就不会成为前凉幕僚之一。更别谈李暠建立西凉，及后世的大唐盛世了。可以说，姑臧李氏就是唐朝皇帝的先祖。
东晋凉昭王李暠的曾孙李承，被赐爵姑臧侯，因此这一房称为姑臧大房，即后世墓志铭所说的“称阀阅者姑臧大房也”。李承，就是姑臧李氏的始祖。《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云：“姑臧大房，北魏龙骧将军、荥阳太守李承被封为姑臧侯，其后代因此号姑臧房、姑臧大房或姑臧长房。”
▲ 唐朝李氏皇族始祖 李弇
”世以甲乙定山东著姓，惟李氏出姑臧系者最华显”。而修建洛阳城的李冲，其实就是李承的兄弟。而李冲还有一个比较尴尬的身份，他是北魏冯太后的情人....
周杰伦的歌曲《烟花易冷》所唱“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源头是北魏末年的《洛阳伽蓝记》，其所描绘的，正是北魏孝文帝缔造的太和盛世。
李冲提出三长制，均田制等制度，推动了北魏改革。姑臧城”宫北市南”的布局，也被洛阳采纳。洛阳城内大兴土木，凉州人没有忘记洛阳，洛阳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洛阳伽蓝记》云：自晋宋以来,视洛阳为荒土……昨至洛阳,始知衣冠士族,并在中原,礼仪富盛,人物殷阜。
▲姑臧城开创了”宫北市南”的城市建设新格局（图片来源：纪录片《梦幻凉州》第一集 都会）
北魏延昌四年（0515 年），宣武帝去世，元诩即位，是为孝明帝。温子升被东平王元匡召募辞人，补充御史，时年二十二。之后他为古老的凉州作下了《凉州乐歌》远游武威郡，遥望姑臧城。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随历经战火，巍巍凉州城依旧宏伟雄阔。
这些离开凉州，去了洛阳的人，忘记凉州了吗？并没有，北魏在姑臧城特别设置了凉州镇都大将。《魏书·官氏志》：“旧制，缘边皆置镇都大将，统兵备御，与刺史同。城隍、仓库皆镇将主之。但不治民。故为重于刺史。”
张纂、高湖、拓跋桢、元浑(拓跋浑)等，相继在姑臧城就职。凉州镇将拓跋浑，因为人正直，深得凉州百姓喜爱。在拓跋浑离开凉州回洛阳时，姑臧人涕泣追送。洛阳和凉州，可谓是惺惺相惜！
武威是西北首府，有很多著名的姓氏。这些著姓因八王之乱、永嘉之乱大多避乱西北前凉姑臧，故汉文化并没有在十六国时期退出历史舞台，而是保存在了西北前凉。
*京兆杜氏、河内常氏、河东裴氏、陈郡谢氏、安定张氏、武威贾氏、河内司马氏、清河崔氏、博林崔氏、河东魏氏、陈留江氏、广平陈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中山王氏（武威王氏）、颍川荀氏、东阳陈氏、荥阳郑氏、敦煌索氏等，这群人本士西晋司马家，后士前凉张氏。
正是由于这一群人来到西北的核心凉州才有了前凉的盛世。而后，后凉延续了前凉的文化和建筑遗产。而后，南凉继承北凉、西凉。而后，西凉、北凉亦继承南凉。而后，北魏攻灭十六国中最后一个政权北凉，亦全盘吸收北凉之文化于人口。
北魏拓跋鲜卑汉化的过程，凉州移民功不可没。北魏裂东魏、西魏，此余脉依旧不断。东魏变北齐，属于北魏的正规军。西魏变北周，属于北魏的杂牌军。故文化上，凉州系主要在东魏，但是在北齐和北周时期，凉州文化对他们的影响一刀一般。北周北齐归于隋，隋唐余脉姑臧遗风正就是如此来源。
*本文作者简介：慕容洞唐，别名契苾小优，字优，原名冯洞唐。祖籍洛阳，源于赵郡。致力于凉州文化和洛阳文化的知识可视化（knowledge visualization），主张将《凉州词》、前凉王陵、铜奔马“IP私有化”。*笔者才疏学浅，如有遗漏错误还请各位同仁同学指正。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