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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亩换大奔”的神话不再,阳光玫瑰葡萄滞销,行业拐点已经来到?
葡萄界曾经的爱马仕——阳光玫瑰,今年价格又降了。根据农产品信息平台一亩田的数据,8月20日阳光玫瑰全国批发价为10.13元/斤。而以前市场最为火热的时候,每斤市场价可达上百元。
“甜味没有了,吃到嘴里觉得酸涩”“有些果肉里面都是空心的”……伴随着价格的大幅下跌,消费者感觉口感遭遇“滑铁卢”。回望阳光玫瑰曾经的光辉璀璨,令人不难不心生感慨。
“这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水果品种,如果只追求高产而忽视品质,将是中国精品水果产业的遗憾。”不少从业者对现状感到惋惜。不过,他们也注意到,阳光玫瑰正进入行业拐点,面临着一轮洗牌。“我们都希望,这会是正向变化。”
价格大幅下跌
小佩第一次吃阳光玫瑰时,那时它的价格还在上百元一斤,她仍然记得当时的口感,“果肉清甜多汁,也有玫瑰香,果皮薄到可以直接吃下。”
作为公认的优秀品种,阳光玫瑰实力的确过硬。口感上脆而多汁,给人蜂蜜甜入口的感觉,果皮很薄且不涩,可以直接带皮食用。在商品性上,它也有很独到的表现,产量高、不爱落果、耐储运。
在阳光玫瑰大热的那几年,它代表着发家致富的农业神话,业内还流传着“五亩换大奔”的真实故事。2017年,陕西省渭南市果农周晓杰种植的5亩阳光玫瑰,还没成熟就被微商团队订购一空,净利润达到68万元,当年他便换了一辆奔驰轿车。
这样的亩产值,在葡萄届不可谓不惊人。在果商的推波助澜下,阳光玫瑰逐渐被推至高位,种植面积越来越大,几乎遍布全国各地。
据中国科学院果树研究所不完全统计,2020年,全国阳光玫瑰葡萄种植面积已达80万亩。对比2016年的几万亩,增长速度可谓惊人。上海的种植面积也在同步扩大。2020年至2022年间,阳光玫瑰占葡萄总面积从11%上升至21%。
“目前,整个市场处于供大于求的状态,今年已有农户面临滞销。据不完全数据统计,阳光玫瑰全国种植面积已达100万亩。”青浦哈玛匠果园主人黄伟认为,实际亩数可能还远远不止。
随着种植面积以及产量的快速增长,阳光玫瑰的价格开始大幅下跌,今年甚至出现10元三斤的情况,几乎与巨峰、夏黑等大众化品类持平。
有人会问,产量上涨,高价回落,让更多人在亲民的价格下品尝到阳光玫瑰,难道不是市场走向理性的表现?
但问题就在于,口感大跌。
两极分化成趋势
对于种植户而言,影响收益的无非两点,价格以及产量。前者不由他们决定,往往很难撼动。但,产量可以人为控制。
不少从业者指出,阳光玫瑰亩产量适宜控制在3000斤以内。而现实是,许多农户销售渠道单一,大多直接走批发路径。他们很难从小而精的角度出发控产种植,而是尽可能提高亩产量至6000至7000斤,有的甚至可以做到9000至1万斤。
极高的产量,对树体造成负担,营养无法充分供给。很多农户还会使用噻苯隆作为植物生长调节剂,葡萄颗粒虽然看起来大了,但果实的风味会变淡。并且,为了避开集中上市期的竞争,阳光玫瑰还未完全成熟时,就会被摘下投向市场,导致尝起来“酸涩”“没有香味和甜味”等情况。
质量走下坡路,价格进一步降低,陷入恶性循环。“但是,对于农户来说,即便是卖5块钱一斤,在亩产量9000斤的标准下,可能都比控产的人挣得多。”有业内人士指出。
也有人一直在坚持精品路线,控产增质,通过进驻中高端商超、线上电商平台,或者私域流量等方式,实现“种得好,卖得好”。
“2015年,我们发现阳光玫瑰是兼具口感和商品性的优良潜力品种,立即引进并扩种,目前阳光玫瑰单一品种占果园总产量的60%。”五四农场农业园区副总经理彭莲花告诉记者。
在采用有机型栽培的基础上,园区将“好吃”作为非常重要的指标,并动了不少脑筋。比如,大量施用有机肥,平均每亩地的有机肥达到6吨,更多地还原阳光玫瑰自身的风味;控制产量,平均亩产1500至2000斤,每个挂果枝条仅保留一串,每串控制在65粒,不超过80粒。
哈玛匠果园也是多年坚持生态种植。每亩3—5吨的有机肥养地,为葡萄提供健康的土壤环境。种出来的阳光玫瑰既有蜂蜜般的甜,又有玫瑰的香。
好产品虽不愁卖,行业的整体下行,还是不可避免影响身在其中的人。“原先两串优质阳光玫瑰可以卖到278元,这几年市场价格普遍走低,一些客户就会觉得我们的价格高了。”为此,黄伟想到一个办法,将其中一串阳光玫瑰换成黑皇。“这样一来,价格既有所降低,消费者也能多品尝一种口味。”
分级制度需推广
当果农、果商、消费者这些市场要素彼此影响,阳光玫瑰路在何方?
业内人士认为,要考虑市场饱和度安排种植,切忌盲目跟风。虽然价格波动是由市场决定,但品质如何却能自己把控,优质的品种依然能卖出好价格。
“具体而言,需要学习工业产品的质量合理分级,不同等级的产品卖不同的价格,比如优质阳光玫瑰基地田头价30元以上。”彭莲花说。
回到阳光玫瑰的诞生地日本。2011年,日本全国农业协同组合联合会冈山县总部注册了一个商标“晴王”。这就类似于国内的区域共用品牌,比如上海人所熟知的“南汇8424”。
该商标的使用要求十分严格,一穗上的葡萄每粒大小均匀,单粒不低于14克,糖度18以上,一般一穗晴王颗粒在40左右,穗重600克左右。日本有资质的农户会按照“晴王”标准种植阳光玫瑰葡萄,成熟后统一送到冈山县农业协会。
协会按照晴王的标准进行筛选、审核和分类,不符合条件的阳光玫瑰不可以使用“晴王”标签,符合条件的葡萄分为特秀、秀、优、良等几个等级。
哈玛匠果园的模式与此类似。底糖达到17度以上、不能空心、皮薄,满足这些标准,才是成熟的商品果。黄伟还将阳光玫瑰分为两个等级,A级价格为三斤208元,B级为三斤168元。
“阳光玫瑰是经十余年大浪淘沙得到的优质品种,追求高品质才是长久之计。”有观点指出,在市场供求关系的影响下,阳光玫瑰今年正迎来拐点。
已有追求产量的种植户开始选择控产增质,一些果商们也在改变,原先注重颗粒大、外观好看,现在更多地将口感以及小串型考虑在内。
黄伟认识的一名农户,在阳光玫瑰成熟前摘下套袋,树下铺反光膜,让果皮呈金色,打造差异化优势。“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种,还原出又香、又脆、又甜、又清爽的口感。”对于未来,他仍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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