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好几年,还未替自己写过任何关于生日的总结。
以前,我总觉得还未准备好以最满意的状态来示人,于是形成一种习惯,无论当下的阶段栖居在何处,都随时做好拎包离开的准备,备好两个行李箱、不会购买多余的玩偶摆件、衣物鞋帽保证少而精,随时为离开此处做好最精简的装备。即便后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在写有自己名字的房子里,我仍旧不会让家里有太累赘的陈设。
我总是活在一种“要努力更好”的状态里,潜在的意思是“当下还未足够好”,即便我很认真地构建过关于“知足”、“此时此地”、“当下意义”等种种内心的价值感,我还是无法完全逃离“需要更好”来面对他人和自己。
所以,无论是过几岁的生日,我都觉得乏善可陈,没有任何匹配得上总结与收获的事件与言辞。
直到我试着去变成一个略微冷淡的人,不去为了维护人设而做毫无意义的解释、尽量不关心某处的评论与指点、不压抑情绪也不任由它主宰内心的走向,我才大概能够知道,我所遭遇的许多自我谴责以及否认,便来源于“需要更好”的暗示里。
我不知道这份暗示是如何被植入生命的脉络里,在一个人的成长当中,有基因的、环境的、人情的……许许多多人生经历的交叉叠加才刻画成了唯一的生命色彩。
而你是什么人,你真正需要什么,要从打破这诡谲变幻的色彩开始,从破碎的间隙里去抽取出生命的底色来。
直到我也开始试着去做这件事。
我也开始打算要在某个日子里记录下一些片段,不再是需要准备好的状态里才来记录,而是更真实地记录下,或没有逻辑、或晦涩紊乱、或语言无趣的这些思考,当下所想的,键盘便随之敲出。
即便我知道,它们总会像浪花一样,把难题反复扑来。可我也知道,眼前的不仅仅是浪花,远处的远处,尽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
从年底到现在,一直处在调整状态中,无法坦然往前一步。
知道起因于何处,只是从前不断建设过的、自以为强化过的内心,仍旧会在反复的熟悉的排斥事件里显得苍白无力。再一次把自己逼回到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里,时而以为拥有穿墙而过的神力,时而又被困在清醒的角落里。
好长一段时间,不再出现的静默焦躁和无力感。
我再一次往前延伸,我习惯于从从前、从前的从前,所发生的、所叠合出的经验里去总结原因,人们总能从人生不同阶段所遇到的内心困境里,总结出类似的缘由来,因为随着年岁的增加和世事的经历,这并不难总结。
而我也突然意识到,相应的,随着年岁的增加,这部分不安的缘由是否也被强化过?当触及到某个面目的事件里,人就会马上中招,就像一个被强化无数次的系统一样,而人会变成了人们所说的“固执”的那一类人。
是否从一开始,某些经验就仅仅是表面的气泡,冰山底层的逻辑才是需要打破重建的。
有时候我会很悲观地觉得,人类对抗内心的难题永远是反复的苍白的,这是生命里的一页悲凉。
我也会对自己说,你生活安逸不知人间疾苦,可你也不知我的苦楚,这才是彼此最大的孤独吧。
我们过于擅长安慰他人,对于自己的困境始终是无能无力的。
可我还是要试着去做这件事,反复地,但不仅仅是从过往的经验里出发,而从我最害怕动摇的那一份暗示开始。
那么,就从32岁生日的这一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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