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看你一眼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摆过水果摊。刚刚够谈婚论嫁的年龄,便有一个很悲壮很自信的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花父母的钱娶媳妇。
于是,就有了业余时间捞外快的行动,于是就把捞外快最理想、最便捷的地方选在了水果批发市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L君。
L君是水果批发市场的管理员,这在当时我们看来,他简直就是财神爷。你想想,偌大的市场里就两个戴黄袖章的公职人员,哪个商贩不得好烟好茶的供着、好眼好色的迎着、好言好语的哄着,只要他稍微往你这边倾斜一下,一天里就能多赚几十块钱。1989年的几十块约等于现在的几百块、上千块。
我也想好好地向他套个近乎,拉个兄弟呱。可他根本就是个汤水不进的顽固分子,不仅仅是我,偌大的市场上几百号商贩,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是那首歌,那首《让我再看你一眼》,使他习惯仰视的头颅倾向了我。那首歌就象他的影子,走哪儿带到哪儿。
L君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他的歌很象敲击金属的声音。那天,他从我身边路过,《让我再看你一眼》又如影随形,在他唱到高音的时候,我忍不住用二声部和了几声。哪知他的歌声嘎然而止,比刹车还快,高傲的脑袋快速地转向我——刚才是你唱的?L君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点点头,很茫然。他二话没说,直接走回市场办公室。当时,我真的认为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第二天早上,我推着车子刚进市场,L君便招手让我过去。我忐忑不安地靠近了那个高傲的家伙,心里在寻思着应对的良策。摆了10多天的水果摊,上了10多天的货,第一次看到L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把两筐柑橘推给了我——很便宜而且很吃秤。我知道他的话语的意思,他是把最好最便宜的柑橘给了我。
哪儿之后,我和他经常地谈论音乐、文学。当他知道我有大学学历时,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一样。你不应该干这个。他显得有些黯然神伤。不过他始终没有过问我摆摊的真正原因,只是经常地给我弄一些最便宜最好卖的水果。
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离开现在的岗位,并让我多多保重。L君的眼睛好像有些湿润。
两天后,我推车刚进入市场,便被另一个管理员拉到一边——你知道吗?L君因为照顾你经常被人投诉,还调离了岗位……
直到现在,我一直也没有L君的消息。每次K歌的时候,总想再用二声部唱起那首《让我再看你一眼》——看你那流满泪水的脸,我要把你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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