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书接上文。越南靠蛙人安防炸药的办法，重创了美国用来运输飞机盒物资的护航航母卡德号。船身上炸了一个大洞，大量的海水灌进了船舱里，好在港口水浅，船沉下去也就碰到底了，美国人想办法把底部的打洞给堵上，用抽水机把海水抽出来。让这艘船浮起来，用拖船拖着，先到菲律宾的苏比克海军基地去简单修理，然后北上日本横须贺去大修了。
美国人在越南战争期间始终处于被动状态，经常被越南人偷偷来一下，弄得防不胜防。因为美国人此时束手束脚，不敢跨过北纬17度线。他们没办法斩草除根。越南只要退回北边，美国人就没辙。美国人只能派飞机对北方进行轰炸。但是，约翰逊总统生怕把事情闹大了，引得苏联直接下场，那岂不是要打世界大战，不行啊。即便是对北方的轰炸，每个礼拜的轰炸目标，也要白宫审批。千万别把苏联顾问和中国顾问给炸了。所以，即便是在南北分界线附近，也有好多地方美国人不敢炸。
我们知道，人是有学习能力的，人的经验会积累。如果不能一次性把敌人全都杀死，敌人接受了经验教训，下一次他们会变得更强。美国人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态度，其实就给越南人留出了成长的空间。一开始越南人都是菜鸟，慢慢他们的防空作战能力越来越强。越南在苏联顾问的帮助之下，建立了很多防空预警雷达站，而且学会了用突然开机关机，来对付美国的百舌鸟反辐射导弹。越南人显然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
1965年4月3日，美国人在对河内南部发起空袭的过程之中发现了北越方面的米格17战斗机。越南人居然敢派战斗机来拦截美国人的飞机了。美国人是猝不及防，被打掉了两架F105雷公战斗轰炸机。
F105是一种专门为扔小型核弹而设计的轰炸机，外号叫“雷公”。这家伙机身修长，常规后掠翼，装了一台大推力的J75涡喷发动机。发动机进气口在机翼的根部，比较扁平，而且进气口是反向斜切的，倾斜角朝前。这个模样有点怪异。其他部分看着还算顺眼，反正比F4鬼怪好看多了。
这个家伙的重量很大，最大起飞重量可以达到24吨。这在那个年头算是重的了。它作为一个扔核弹的轰炸机，靠的就是低空超音速突防。它的最大速度可以达到两倍音速，而且人家可以在海平面实现超音速。所以，这家伙要是真的开始飙车，北越的米格17还真的追不上。
可惜，雷公这一辈子也没扔过核弹。它的主要工作是冲到前线去扔普通的航空炸弹。当这两家飞机和北越的米格17遭遇的时候，机翼下边那炸弹挂得跟葡萄串似的。这时候的F105非常的笨重，想打滚，滚不起来。想拐弯，拐不过去。想加速逃跑吧，外挂的炸弹阻力太大，跑也跑不快。所以，F105只有挨打的份儿了。被机动灵活的米格17打下去，一点都不奇怪。
F105是滚雷行动的主力轰炸机，在整个越战之中损失很多。前线八百多架，损失了快四百架，比例还是很高的。这一次是猝不及防，后来美国人是学乖了。所以啊，不管是轰炸机还是攻击机。遇到对方战斗机的时候，就得马上扔掉炸弹，然后准备空战。这样一来，原先的轰炸任务就泡汤了，北越的目的就是阻碍你的轰炸任务，打掉对方敌机不是最终的目的。人家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呗。只要逼得美国人把炸弹提前扔了，就算OK，反正这次任务，美国人是肯定是完不成了。
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经常停在越南沿海与海南岛之间的地方。这个地方距离越南顺化和海南岛的三亚距离都差不多。这个地方呢，也被称为“扬基航空站”，美国的航空母舰经常部署在这个位置。1965年的4月9号，突击者号航母派遣两批F4B鬼怪式战斗机到北部湾的北部进行空中巡逻。第1架飞机在弹射的时候，发动机出了故障。飞行员只能弹射逃生，飞机掉进海里。反正这次任务不太顺，一出门就碰上飞机故障，这玩意儿比较晦气。不行啊，任务还得完成啊，这架掉海里啦，那再抽派一架补上去啊。
不管怎么说，美国当天陆陆续续从航空母舰上起飞了2个批次，8架鬼怪式战斗机，在距离海南岛100海里的地方被海南岛的雷达发现，我们海军航空兵派出的4架歼5战斗机进行拦截。双方爆发了一场混战。美国人发射了AIM-7麻雀导弹和AIM9响尾蛇导弹。其中 有一发麻雀雷达制导空空导弹，原本攻击的是我们的歼5战斗机。结果我们的歼五战斗机很灵活的躲过了这颗导弹，这颗导弹雷达脱锁，误打误撞，锁定了后边的自家另一架F4B，直接把美国人自己的一架F4鬼怪给打掉了。那天美国人也是倒霉，在回去的路上，打掉自家飞机的那架鬼怪，出了故障，直接掉到海里了。回去的两架飞机里面有一架在着舰的时候又出了故障，又掉海里了。这里外里折损了三架飞机了。
当然，美国人也报告击落了一架中方的歼5，但是，我们这边并没有报告飞机损失。那是谁报告打下一架我国的歼5呢？偏巧，正是后来失踪的那架鬼怪上的驾驶员墨菲和费根，这下算是死无对证了。我们以前也讲过，确认一个空战的战果其实是挺费劲的，而且当天云也比较多，有些事儿被云遮挡了，你也不知道细节。反正美国人在自己的报告上写的是击落一架歼5，自己的一架F4B鬼怪失踪。后来，美国人还派人来我国做过相关调查，还访问过当时执行任务的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到最后也没弄清楚这架飞机到底掉在哪里了。
大家还记得阿汤哥演的第一部《壮志凌云》里面的设定吗？阿汤哥的老爹也是个优秀的飞行员，在越南战场执行任务，这个人就失踪了，不知道哪里去了。你以为这是电影编出来的情节，其实这种事儿太多了。电影里面设定的失踪时间和这次事件还是挺接近的。
当然啦，通过这个案例也说明，当时的麻雀导弹的确是不怎么靠谱。一颗雷达制导导弹，要想打出去以后能够顺利的击中敌机，其实要符合很多前提条件。可惜当时雷达制导的导弹刚刚出现没多久，有好多技术规范也还不完善，火控系统也没有办法帮助你进行辅助判断，全凭飞行员自己凭经验去摸索，所以麻雀导弹的效果的确是非常差的。当然，这也不能怪设计师不给力，因为美国当时主要的思路还是跟苏联对抗。F4鬼怪这种飞机其实就是去拦截苏联的大型轰炸机的，麻雀导弹也是干这个用的。现在F4面对小巧灵活的米格战斗机的时候，美国人根本就不习惯。但是，不管怎么说，美国人也只能凑合着用麻雀和响尾蛇。F4鬼怪式又没装机炮，你也没有别的招了。
一直到1965年的6月17号，美国的海军部长在中途岛号航空母舰上宣布，2架F4B鬼怪在河内的南部和4架米格17发生了空中格斗，两架鬼怪式发射了麻雀导弹，打中了2架米格机，算是获得了第1次空战的胜利。此后美国人和越南战斗机的空战就越来越频繁，越南人也在不断升级。开始美国人遇到的是米格17，但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米格21。
总体来说F4B鬼怪式的性能要比米格21更好，能够使用的武器更加丰富，速度更快，航程更远。但是鬼怪式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在低空低速的情况下，操纵性能不好。要知道，米格21的翼载荷只有300公斤/平方米，可是鬼怪式达到了490公斤/平方米。翼载荷是衡量飞机机动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
所谓翼载荷就是飞机重量和机翼参考面积的比值。飞机的重量是会发生变化的，那要看你装了多少油，带了多少弹。一般呢，我们就取正常起飞重量。机翼的面积不能仅仅考虑机翼，因为机身也会产生一部分升力，所以机身也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折算。一般来讲，翼载荷这个数值比较小的话，飞机的机动性就会不错，如果翼载荷太大的话，机动性就变得比较差。
飞机的重量是一定的，机翼的升力必须大于飞机重量，它才能飞起来。机翼的升力是由什么决定的呢？首先是你的机翼面积，还有你的升力系数，还有你的飞行速度，还有空气密度。既然你的机翼面积那么小，你就得飞到很快的速度，才能保证飞机不掉下来，所以你想把速度压低就变得很困难。正因为你飞的快，你想拐个弯，那也挺费劲的，爬升的速度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你的翼载荷过大，换句话说就是你机翼设计的比较小，那么你的起飞速度就必须很大，因为只有速度够快，机翼产生的升力才能大于飞机的重量。发动机的推力是一定的，那么你要加速到足够起飞的速度，就需要比较长的滑跑距离。所以翼载荷太大，这架飞机的起降性能就会有问题。
但是机翼小也有好处啊，那就是阻力小飞的快。而且机翼小的话，受到侧风的影响也比较小。当然，飞机的发动机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所以也不能仅看翼载荷一个指标。
综合来说，F4鬼怪的性能算是比较全面。但是米格21还是有自己的局部优势。在4千米的中高空。米格21瞬间转弯的速度更快，转弯半径也比更小。持续转弯速度，米格21和F4是半斤八两。750公里/小时的速度之下米格21占优，之上就是鬼怪占优。当然，持续转圈圈和一瞬间调头，这是两个不同的指标。到了300多米的低空，鬼怪在瞬间拉弯和瞬间的转弯半径上都是有优势的。
如果在300米的低空，速度在750以上的时候。鬼怪在持续转弯上也是有优势的。如果速度在750公里每小时之下，那么就是米格21有优势。所以啊，鬼怪要想在低空低速跟米格21比拼绕圈圈，还真的绕不过米格21。
当然早期型号的F4鬼怪还有一个臭毛病。按理说，飞机要打滚就得靠副翼。但是F4在低空低速条件下，你想打滚只能靠尾巴上的方向舵。如果你用副翼来打滚的话，你的飞机很可能失控，会进入自旋状态。这可就要了老命了。所以F4鬼怪式战斗机的这个特性是很违反大多数飞行员的直觉，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能改掉这个习惯。这也是很麻烦的问题。后来鬼怪是加装了前缘机动襟翼，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不过这是后期改进型号，早期型号都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F4鬼怪式战斗机要想发挥自己的优势，最好是在高空高速状态下。它的速度快，所以他拥有主动权，也就是说我想追，你跑不掉，我想跑你追不上。真要到低空玩缠斗，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有的空战游戏玩家总结了几句话，“河内上空战火飘，我比鬼怪飞得高”……那你是找死。
鬼怪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它是有雷达的。如果你飞得很高，天空的背景可是非常干净的，鬼怪式的雷达很容易看见米格21的反射信号。麻雀导弹也很容易锁定。相反，如果你飞得低一点，雷达向地面看的时候，会有大量的杂波干扰，那个年头的雷达处理不了地面反射杂波。所以麻雀导弹就不好使了。因此，电子设备的水平也是影响空战策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北越的空军主要采取的战术就是钻山沟。在地面指挥的引导之下，从山沟沟里面突然窜出来，出现在美国人面前。美国人措手不及，只能扔掉炸弹来应对，实际上也就破坏了美国人的这次轰炸行动。
当然美国人也不傻。有一次越南的雷达发现了一堆飞机，正向内陆飞来，肯定是要准备轰炸北方，走的这条路线就是F105雷公最常走的路线。通常F105都会在指定地点完成空中加油，然后继续他们的任务。这一次，这些飞机也在差不多的位置，完成了一次空中加油。越南人在雷达上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越南就引导地面飞机紧急起飞去拦截这批雷公。可是等越南人的战斗机从山沟沟里钻出来，出现在这批飞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些飞机不是雷公是鬼怪。这次措手不及的反而是越南人，所以美国这次打掉了不少越南的米格机。
一直有个传言说，因为F4鬼怪当时没装机炮，所以才会在越南战场上空被米格机到处追着打。因为导弹毕竟少嘛，你打完了以后就两手空空了。米格机就专门诱使F4鬼怪发射导弹，等你导弹打光了，米格机也就不怕你了。
其实，在越南战场上，不管是美国也好，还是北越空军也好，他们多半是在用导弹打击对方，而不是用机炮。美国人可以用麻雀，可以用响尾蛇。米格机就只能用环礁，也就是苏联仿造的响尾蛇。鬼怪可以在更远的距离上发射麻雀，从这一点上来讲，美国人是赚便宜的。米格机只能想尽办法绕到敌机的屁股后面，距离还不能太远，这时候才能发射红外线导弹，这个限制就比麻雀要大多了。
根据不完全的统计，鬼怪式和米格21的战损比是1:1.4。美国人的确是比越南人强，但是也没有强出去太多。美国可是天下第一的老牌空军，在一个菜鸟新手越南人面前打出这样的成绩，其实真的很没脸见人。这也说明，影响空战结果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你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如何指挥，事先有没有获得足够的情报……，这些都会影响到作战的结果。飞机和导弹的性能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实际上北越空军的米格机并不想和鬼怪狗斗，人家的目标是F105。相对来讲，F105的空战能力比较差，打雷公比较划算。所以后来美国人又改变了战术，他们不用F105，反正鬼怪这架飞机的多用途性能很棒，它也可以挂炸弹去执行对地攻击任务。过去F105看到米格机杀过来，就只能扔掉炸弹，抹头就跑。现在F4挂着炸弹来了，遇到米格机的时候就可以扔掉炸弹，跟米格机拼命。
结果，这种措施反而限制了鬼怪的空战能力，挂着炸弹的鬼怪可就没有空战的能力了。往往是还没来得及把炸弹扔掉，自己就被米格机偷袭了。这也是F4被人家打掉那么多的一个重要原因。即便是扔掉炸弹，准备战斗，这个时候鬼怪式的速度可没有米格21块。因为挂着炸弹阻力太大。即便是扔掉炸弹，也得加速一会才能把速度提上来，有这点功夫人家，米格早跑了。所以当F4鬼怪去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就显得有点的被动。
美国空军和美国海军同时装备了鬼怪式，但是这两家的成绩差异还是比较大的，海军的表现明显比空军更好。空军往往是从泰国的基地起飞，然后飞过崇山峻岭去轰炸越南，因为地形太复杂了，美国的雷达站没有办法提供全程监控。所以经常被钻山沟里的米格机偷袭。海军就简单多了，人家在大海之上飞行，周围没有什么障碍物，海面上的雷达杂波，可比崇山峻岭少多了。哪怕是鬼怪式自己的雷达，也能看很远。
到了1965年的11月，小鹰号航母来到了扬基航空站。小鹰号上装备了a6入侵者攻击机，这种飞机有着非常强大的攻击能力。但是小鹰号上最重要的飞机还不是A6，而是鹰眼。我们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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