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书生认识了一个狐女，竟和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太原冯家有一个公子叫冯范，他聪颖好学，颇有才学，刚刚十五岁就在乡试中取得了功名，成为远近闻名的小秀才。后来他进入县学，跟着本地的大儒继续苦读，准备三年后参加府试。

冯范每天前往学堂时，都经过杨太史家里，这一天早上，天蒙蒙亮，路上的行人还十分稀少，冯范抱着一卷书，路过杨太史府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晨雾中，像新荷初露，青杏含烟，十分的清纯，就在现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又纯又欲的女生。

冯范以为是杨家的女儿，看了一眼，碍于礼节就不敢多见，急急忙忙赶向学堂。就这样，一次，两次，碰到的次数多了，两个人之间也有了默契，每到邂逅的时候，两个人就会眉目含情，互相注视一会儿，才赶紧分开视野。

这一次遇到的时候，正值下午，夕阳西照，冯范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这个好女孩，突然他灵动一动，吟了一句诗：

有缘千里来相逢，对面无缘各西东。

少女听到这句话，突然将手中的一个纸条扔在地上，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冯范四周打量无人，就赶紧从地上捡了起来，这是半幅薛涛纸，上面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两句诗：

漫道红绳牵月老，良媒孰见到桑中。

看到这两句诗，也算是少女对自己的回应，他心中狂喜，却发现少女躲在门外正在偷偷地打量他，他心头一热，上前拉住了女子的皓婉，却被女子挣脱，女子跑进屋子之前，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因为这一句话，冯范一个晚上都坐卧不宁，茶饭不思，连服侍的书童都以为他生了病。看着那如小船一样的月牙慢悠悠地挂上了柳梢头，他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家，来到了杨家的门口。

当他心中忐忑地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苗条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他。看到他，少女纤手拿起他的袖子，就向门内走去。

进入别人的家里，冯范有点迟疑，少女说道：放心，只要你不离开我一尺远，他们都不会发现我。

真的假的？冯范半信半疑地跟着少女穿过大门，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直向里走，一路上碰到了好几拨丫环、仆人，都像没看到他们似的。他们一直向内园里走，来到了一座绣楼里，进入少女的闺房，冯范吃惊地发现，那少女已经被床铺给整理好了。

当少女拥着他，那柔柔的嘴唇碰到他的面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当他再一次恢复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和少女躺在一个床窝里，两个人都不着片缕，看样子已经成了好事。

再一看窗外，耀眼的日光刺得他眼睛发痛，已经日上三竿了，坏了，学堂早就迟到了。他怎么出门呢？这个时候，少女已经打扮整齐，给了他一张绛红色，非丝非帛的帕子。告诉他，只要将这个帕子顶在头上，不要与人说话，就可以悄悄地出门。

就这样，少男少女第一次品尝过禁果之后，就欲罢不能。冯范每天晚上都来到这里，与少女见面，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才悄悄地离开，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时间。

这一天，冯范的父亲冯渊来检查他的功课，闲聊之间，谈到冯范的婚事，冯范却摇头不语，在他父亲再三询问之下，他才说：我与杨太史之女有旧盟，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啊？这个只知读书的傻儿子开窍了？冯父有点乐，就派人到杨家去提亲，哪知积善成德杨太史家没有女儿，并且听人说，杨太史家的后园有一座楼，因为闹狐妖，多年没有住人。

听到这样的事，冯父很担心，他吩咐门人，坚决不放少爷出门，为了收住他的心，冯父开始四处张罗儿子的亲事。

本地知府姓董，和冯范的父亲是同年师兄弟，有一个女儿长相清丽，为人贤惠，和自己的儿子十分般配，就找了媒人上门提亲。能够和冯家亲上加亲，董大人也没异议，同意了冯家的提亲。

很快，纳亲，送聘，很快就到了迎亲那一天，冯范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乖乖地坐一个木偶，被人四处拎着迎亲，拜堂，待念过催妆诗，饮过交杯酒之后，打开盖头，冯范吃惊地发现，董知府的女儿竟和杨家他的旧爱长得一模一样，不由地欣喜若狂。

哪知道，突然眼前一恍，面前竟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董小姐，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还是两个人，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冯范的母亲说：“我家只有一个儿子，只能娶一个媳妇。作祟的狐妖赶紧给我出去。她只是一介凡人，说完之后，两个新娘都不答应。”

冯母又说道：“你既然能幻化成人，想必也有人的羞耻之心，怎么能不顾脸面，厚着脸皮留在这里？”

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话刚刚说完，其中一个新娘就消失不见了。

成婚之后，冯范与董小姐琴瑟合鸣，夫妻恩爱，但冯范的心里，却依旧念着那个和妻子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孩。

两个月之后，董小姐的母亲生病，她回娘家服侍，约定半个月之后回门。哪知道刚过三家，董小姐就回到了冯家。

冯范很奇怪：“岳母的病可好，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董小姐说：“母亲的病只是小恙，不碍事，邻居家娶亲，这几天太过吵闹，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晚上他们二人躺在一起，一番运动之后，董小姐枕着冯范的手臂，喃喃地问道：“我和那个狐姐姐，你能分得开吗？”

冯范很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最后在董小姐的多番请求之下，他才说：“我能分得清，但别人不能。”

董小姐笑了笑，但没说什么。

半个月之后，又回来一个董小姐，冯范很奇怪，他回到卧室中，却发现之前的董小姐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发现，先前回来的夫人，是之前他的相好狐少女。

有一天晚上，冯范的母亲突发急症，腹大如鼓，痛得打滚，董小姐发现之后，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丸药：“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灵药，专治这种杂症。”

她用温茶和着，让冯母服下之后，当晚就好了。第二天早上，董小姐来请安的时候，冯母对她说道：“昨夜多亏你的灵药，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

董小姐很奇怪，大家这才知道，昨天送药的是狐女。

不过来得次数多了，大家对之前的那个狐女也没多大的抵触心了。

三年之后，董小姐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却由于血崩，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离开了人世。董小姐的母亲听说女儿去世，哭着来到了冯家，却在女儿的卧室里发生了另外一个董小姐，大吃一惊：“这不是我女儿吗？”

这个时候，冯范的母亲才尴尬地说出了实情。董母一听有这样的奇事，她命人将孤女叫到了跟前，看着和女儿一样的相貌，心中大痛，拍着膝盖大哭起来。

在女儿办理了丧事之后，董母也病了一场，在这个时候，孤女衣不解带，服侍得无微不至。董母病好之后，和狐女商量了一下，就认对方当自己的女儿。因为两个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真正的董小姐去世之后，董母的悲痛之情也缓解了许多。

从此狐妇正式在冯家住了下来，成为冯家的一员。下人们都称她为狐夫人，因为狐夫人的存在，冯范也没有再续弦。而狐女也将董小姐生下的儿子当亲生儿子看，冯范给这个儿子起了一个名叫相如，在中国历史上，战国时有蘭相如，西汉时有司马相如，都是有名的才子。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冯范对他的期望。而这个小子从小就十分聪明，有过目不忘之能。

和他的父亲一样，冯相如年满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这一年，冯范因为一场急症，连狐女都没救好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就离世了。

父亲去世之后，冯相如开始放飞自我，他天天游乐嬉戏，不顾学业。狐夫人与祖父训了他好几次，都没有效果。

说得多了，冯相如不厌其烦，从家里偷了一笔钱离家出走。狐夫人大怒，用法术取回了他偷走的银子，冯相如身上没钱了，就想着典当自己的衣物，狐夫人却一把火烧了他的衣服，冯相如又饥又饿，却不肯回家，就在一个小庙的廊边休息。

这时来了一个老人，他看到冯相如躲在廊下，冻得瑟瑟发抖，就将他叫进了庙里。问道：“公子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落魄到了这个地步？”

冯相如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事讲了出来，老人说：“继母督促你的学业，也是为你好，你既然不肯回家，不如先到寒舍住几天散散心，再回去。”

冯相如无处可去，只好跟着老人来到了人家家里。老人吃他吃了一顿饭，给借给他一件御寒的冬衣，眼看冯相如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对他说：“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安排送你回家；如果你不愿意，我家的后园有三间草舍，颇为幽静，你可以在那里读书。”

冯相如这个时候，对回家很抗拒，就住在了这里。老人将他领到了后花园，只见这里四面高墙，只有一道小门通往老人的房间，里面树木葱郁，遍植桃杏松柏，三间小屋虽说不大，却胜在整洁雅致。

就这样，冯相如在这里住了下来，他想出去玩，因为手里没钱，出去又必须经过老人的院子，实在无趣之下，他只能看书写文章，老人也颇为博学，在他的指点之下，冯相如觉得自己的制艺水平颇有长进。

刚刚开始给他送饭的是一个一脸胡子的大汉，后来大汉离开了，换成了一个青春靓丽，娇俏可爱的少女。这个少女是老人的孙女，名叫采芹。采芹却不怎么说话，将东西放下之后，羞涩一笑就离开了，采芹的出现，让冯相如的生活中多了一分亮色。

眨眼间一年过去了，这一天，老人读了冯相如的程文，点了点头：“小公子的学识已经小成，如今的文章，颇有造诣，今天正值大考之年，我给你报个名吧。”

相如一听，连忙跪倒谢恩。

到了科考那一天，老人赶着牛车将冯相如送到了贡院门口，对他说：“进了考棚之后，一定要注意防火，不要让墨水污了卷子。写文的时候，一定不要剑走偏锋，论调孤僻。不知道考官的品性，还是持中为好。”

老人不厌其烦，给冯相如细细地讲解考场上的注意事项，如果是其他人说，冯相如一定满不在乎，但老人讲的时候，冯相如却听得十分认真。

眼看就要进入贡院了，冯相如对老人说：“如果晚辈侥幸中举，能不能将采芹许给我？”

老人知道冯相如会这么说，就回答道：“采芹父母双亡，她的婚事我可以做主，如果你不嫌她出身贫寒，相貌粗陋，我自然同意。只是现在重要的是专门考试，不要想别的。”

三场考试完之后，不久就放榜了。当衙役们将红榜贴出来之后，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冯相如如在梦中，如果不是这个老人及时出现，自己能不能活着都难说，更不说中举。

他向老人行了一个大礼，感谢他的再造大恩。老人却说：“小公子千万不要谢我，你要谢，也要谢你的继母。”

看着冯相如一脸愕然的样子，老人说：”从你继母那里论，你应该叫我一声姥爷。你当初离家出走，你的继母一直在暗中关照你，你能遇到我，也是她的功劳。你写的每一篇文章，她都会细细地修改，评点。还嘱咐我怎么教你。

你现在金榜题名，最大的功臣就是你的继母啊，如今她正在家里盼着你回去呢？”

冯相如一听，热泪盈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混仗玩意。他二话不说，骑上快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赤着上身，披着荆条向继母请罪。狐夫人将他扶了起来，看着他极肖其父的脸庞，想着与冯范的恩爱过往，落泪不已。

冯相如一看继母落泪，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孩儿知错，请母亲责罚。”

狐夫人却一抹眼泪：“我是高兴，你高中举人，我也没有辜负你的爹娘了。她连忙让人摆酒，一家人喜气洋洋。”

过了几天，狐夫人做主，让冯相如与采芹成了亲，在他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当他和新娘子一起向到后园，向狐夫人问安的时候，却发现狐夫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机上放着一封信，冯相如打开书信，里面是一张浅黄色的薛涛纸，上面是几行熟悉的蝇头小楷，颇有卫夫人的风范：

相如我儿，你既成人，为娘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与你的父亲相识，相爱，也是我修行中的一道劫，如今情劫已了，我就要回到姑获山继续我的修行了。

采芹是一个好姑娘，好好地待她，你有福禄相，将来必中进士，为官一方，记得要以万民为己任，多做善事，也算是给你的父亲，生母，还有我积一份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