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 / 犯罪
《正义回廊》
4月16日,将会举行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有一部三级片的成绩非常亮眼,横扫16项大奖提名。《正义回廊》强势跑出,这匹黑马会成为今年金像奖的大赢家吗?
它改编自轰动一时的真实案件,2013年发生在中国香港的大角咀的一桩逆子偕友弒双亲案。
该电影由何爵天导演执导,翁子光监制,演员杨伟伦饰演杀害自己父母的角色张显宗,演员麦沛东饰演张显宗的友人唐文奇。
01 · 年度最佳?
《正义回廊》在网络上的口碑相当好,不乏影评人认为这部片子是年度最佳港产片。
当然也有一些评论指出,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感觉很熟悉,像经典影片《十二怒汉》(1957)和《罗生门》(1950)的混合。
在我看来,《正义回廊》是一部很工整的作品,在适当的地方都运用了适当的技巧,虽然有的地方略显仓促,但总体表现依然十分流畅,并无突兀之感。
陪审团的戏份设定了老中青三代身份、背景各异的人观点交锋,有《十二怒汉》的味道。但并非完全地雷同,《正义回廊》中的视角更加丰富,包括凶手家人、媒体、警察等。
故事像黑泽明的《罗生门》一样,每个人都在阐述不同的“真相”,给观众留下了思考和解读的空间。
该片同时也融入了舞台剧的风格,临场感和交流感非常强。在法庭审讯和陪审团讨论的情节中,都有陪审团和律师置身在当时情境的画面。
值得一提的是,主演杨伟伦和麦沛东都是舞台剧演员出身,他们精湛的演技和对角色的细致把握,更是把两位被告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张显宗是否有杀人,基本上是没有悬念的。他的律师吴冠峰(林海峰 饰)更多是为他杀人的理由做辩护,“鸡蛋与高墙,鸡蛋从来都是脆的,谁能想到高墙全在家里面。”
他本就压抑无助的人生,因为家人的冷漠而更加崩溃,在贫富差距巨大、一房难求的香港,房子也成为了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最终他萌发了杀害自己父母的念头。
片中也穿插了一些张显宗幻想自己是希特勒的镜头,可以让观众更加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但自大邪恶的他有勇气在社交媒体上表演“寻亲”,享受犯罪的快感,却最终放弃了为自己辩护的机会,这也让唐文奇及其律师游嘉莉(苏玉华 饰)有了可乘之机。
另一位被告唐文奇表面上看智力低下,过往人生也有很多让人同情的经历,似乎没有杀害张显宗父母的动机。但电影中仍有不少疑点,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02 · 重构正义?
比起另一大热影片《毒舌律师》正邪分明的设定,观众在比较轻松的氛围下看主角逆风翻盘,伸张正义。
观众看《正义回廊》的心情则沉重和压抑得多,因为观众不再是这类骇人听闻的案件的旁观者,不能够只是怀着猎奇的心态来看待。
观众会在角色身上看到自己。
我们可能是那个相信新闻的责任的记者,在上司的压迫下只能把严肃社会新闻娱乐化以赚取流量,在道德的界线上苦苦挣扎。
也许是张显宗的哥哥,在一些变故后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家人,闹到兄弟阋墙。
也会代入陪审团中的那位最初觉得事不关己的退休老师,会在陪审团内部矛盾激化的时候,站出来提醒大家做出公正裁决的意义……
我们跟随着片中的角色一起思考,当我们越接近恶的时候,就能越接近正义吗?
哲学家用严谨的理论和思想实验来探讨何为“正义”,而导演何爵天则是电影语言来完成“恶”和“正义”的思辨,他为大家提供一个具体的道德情境,来进入到一个迂回曲折的正义回廊。
随着剧情的深入,凶手的动机、他人的评价、更多的作案细节浮出水面,观众已经不像起初那样震惊于怎样的人会杀害自己的父母,并用这样残忍的手法处理尸体。
观众离“恶”越来越近,真相仿佛就近在眼前,或者早已经给出自己认为的真相。
最终经过陪审团裁决,张显宗被判有罪,唐文奇无罪。法槌一落下,这个沉重的案件竟然轻飘飘地结束了。但真相就如审讯的结果?
“法治只是一种最不坏的制度”,程序的正义并不能保证结果的正义。我们看到的真相可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真相,掩饰着更大的阴谋。
除此之外,即使无人说谎,我们带有自己的情感和偏见,身处恶的漩涡之中,依然难以分辨是非。
我们可以做什么去接近一个更加正义的世界呢?
电影最后一幕让人印象深刻,扮蠢的人作茧自缚,生动地展现了被困住的人性和被蚕食的良心。
03 · 港片已死?
近半年香港电影的繁荣,打脸了不少唱衰“港片已死”的人。这样的盛况是昙花一现,还是港产类型片终于找到了可行的破局之道?
“香港电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就是在吃老本而已。”如果这些论调中的“港片”指的是部分电影观众刻板印象中的上世纪末辉煌的香港类型电影,当时香港电影和影视明星作为发达的电影工业产品确实风靡亚洲,如今很难再有这样的影响力。
这部分观众无法再从如今活跃的香港影人的创作中找到共鸣,确实也是一种怀旧记忆的“死亡”。
但从另一个方面看,近期几部新片刷新香港本地票房纪录这一现象,说明香港电影工作者的努力得到了观众的认可,香港观众依然对本地电影抱有巨大的热情,依然愿意消费香港本土作品而获得独特的文化体验。
《毒舌律师》/《毒舌大状》剧照(2023)
香港本地票房超过1亿,刷新香港影史纪录
翁子光导演的《踏血寻梅》同样是改编自真实案件,辛辣地揭露了两个社会边缘人的悲剧,到底是怎样的无助处境让一个人选择犯罪。
而郑保瑞导演的《智齿》中的黑白影像风格十分惊艳,歇斯底里的暴力中反思个体和城市的剧烈疼痛。
这些香港电影的导演是很有野心的,在电影中不断地对观众发问,步步逼近,绝不给观众逃避的机会,让人看完直呼“信息量好大!”。
《踏血寻梅》剧照 (2015)
《智齿》剧照 (2021)
近年香港电影在律政和犯罪这些强势题材的讲述上,并不拘泥于过往的套路,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香港影人敏锐地把握了当下的群众情绪和社会共同价值,普世的话题打动的不仅是本地观众,好的故事也触达到了更多影迷。
这些作品可能不是登峰造极的影史佳片,但一定对得起观众的电影票。
香港电影仍在勃发生机,观众走进影院不仅是因为虚幻的情怀泡沫,更是因为好电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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