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见面,计划来计划去,否定一次又重建一次,这种反复就像一道菜热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真的想吃的时候,发现,味道全变了。我皱皱眉,心底里实在不喜欢男人考虑再三再四,做事缺少冲力,即使,这一切完全出自于他的细心周全。
然而,终归是认识很久了,这个男人有一种柔韧的习性,曾在我一段黑暗的日子里,像每天初升的太阳般给我送来一天里最早的一丝明媚,又像一盏亮在心底的灯,持续地保有光亮。“你好吗”是他最惯用的句子,我一看见,嘴角就会自然上扬一下,情人又能怎样,左不过是床上心肝宝贝,床下就万般地解释:最近太忙,忙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短信我也不一定能及时回,一定要理解哦……因而,这温情让人产生依恋。
见面是个阴天,他来接我,彼此极少有对话。我总是在第一时间里给人一种压抑情绪,制造出一种不敢冒然突破的距离。静默压制一切。
到了他事先定好的酒店,临海,视野开阔的湖景房。
过来。
他说。
恩,很久很久了,一直欠他一个拥抱。
我柔顺地将身子抵进他的怀抱里。
嗯,温温软软的感觉吧。
他力量适中地保持着拥抱姿势。没有急切,也难体察到渴望。
渐渐,他的唇舌绕上耳垂,我轻啊了一声,身子都似要打颤。
你好敏感。
嗯。
我笑着推开了他。走向窗边,看开阔的湖面。
然后是各自的忙碌,上网,电话,说彼此的一些事。
距离远远。
他太绅士还是缺少冲动?
说话期间我总是看着他,思索他是怎样一种类型的男人……其实未见面时,他也会索要一些我性感的照片,也会期待我难以挥发出的情欲勾引。也会想听见我娇嗔的声音。只是我无法打破自己,在一个依赖成分居多的男人身上放肆。
绵延着一种温情超过一年时间,才走进了一个房间。
晚饭他带我走街串巷去吃。这个城市的夜风较为舒适。
回程俩个人散步慢走。
个人隐隐在想:若是做爱过了,两人牵手慢走,就像一曲的尾音,袅袅而散,会比较唯美。此时还这样慢慢悠悠,情绪还未点燃,就淡淡地隐在这沿街店铺和来往车辆中了。
他大概是更喜欢一种接近生活的感觉吧。
如夫妻一般,洗澡上床。
他整个人是一股阴柔的风,裹卷无力,缺乏狂风骤雨般的侵袭,我自然无法像飘零的叶子,被他打湿散落一地。
正如他所坦陈,他的性能力很弱。
弱到心生怜悯和担忧,怕他无法挺进,怕他进去后突然滑出,怕他稍动即泄……我这样敏感的身体,其实很想大声叫嚣给他鼓励或刺激,很想在最快时间里给他一种成就感,很想在他最后的一刻弓起身子然后瘫软下来,很想大汗漓淋低眉顺眼地依偎在他身边,以臣服的姿态告诉他这一切都很好很好。
然而我总是不及做到这些。
当他倦然躺下,一切就更加寂静。
我落寞地不去碰自己,转而依偎在他身边。
让寂静平息一切吧。
也想,许是第一次,所以才这般匆促和无可施展?
慢慢地,我也在期待他能有再一次爆发。
果然,来了。
但我仍不能惊喜,我感觉到了他的器官缺乏暴怒的热情。
挤挤塞塞,终归可以进来。
我不敢用一点点力气,怕不小心又挤出。
这一刻,大概只能希望他好吧……那么他好,也就好吧。
两个人在一起,某时,是需要一种无私的念头的。
于是,抱紧他,手指抓紧他的臀,给予激动的暗示。
希冀他这一次更好一些。
也是很快,他颓然倒向一边。
当然很感谢他说:平日里只会一次,今天很好了。
那么,很好就很好了吧。
彼此冲洗完,重新置身于床上。
突然话题变得很少很少。
比你往日入睡时间晚了吧?我问。
恩。
那睡吧。
很快在我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的时候,他睡着了……他的生物钟一向规律而不容打破。
我无聊地拿着手机,玩摇一摇,玩漂流瓶,看世界上和我一样无聊的人有多少……不玩不知道,玩了才发现,无聊的人一层一层,像阴雨天天上的云。灰灰沉沉,无法测知有多厚。
他呼吸均匀。
我在他睡眠之外无所事事。
身体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甚至没有想过去用手抚摸一下他,更无情趣娇娇柔柔地非要抓住他的他,言称自己不抓个什么就睡不着……所有的情趣像缺少空气和水分的植株,突然枯萎掉了。
次日晨,依照他的时间早起,然后随他开车很远的路,送自己走。
他开车的样子专注,侧影好看。
分别时,一个简单的拥抱。
这个拥抱让我对他充满歉意,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无意要刻意追求性,然而性如粘合剂,性能力不强,粘合力自然差些,两个人很难有那种彼此长久包容与陷入的感觉,不能合二为一,只能渐走渐远。也憎恨自己这样的直接,憎恨自己忘却那如初升阳光般的照亮,更憎恨自己如今的冷漠……可是交往如果沦陷于照顾对方的情绪,隐忍自己的欲望,多么违心和别扭。我能这样欺瞒自己,可是这样欺瞒他,好吗?
性的力量,在于一种甘愿。
当性产生不了高潮,性的力量不足以让你甘愿去喜欢去依恋,去爱时,就不要勉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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