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跟人聊起左派和右派，我说我不懂。一位化学家跟我说，左派类似于理性派，右派类似于人性派。他还加了一句话：物理学家是做出最多无人性言论和事情的科学家。
我把这个评论扔到了物理学家的群里，看看他们的反应。果然，物理学家们上钩，纷纷发表意见。
关于左派、右派本文不涉及，关于这方面的讨论不说，只说理性和人性。
物理学家的讨论
物理学家的讨论全部都是围绕概念来进行的。首先有人马上指出：理性即人性。我思故我在，人类有了思考，会判断，会推理，人就超脱了动物的范畴，成为了人。因此，这个说法得到了物理学家们的赞同。有人进了一步，说理性就是人性，并且在不断发展。
另外有人指出，化学家说，物理学家经常做出无人性的事来，按照化学家的分类，无人性等同于最理性。物理学家最理性，这是对的。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一种新的分类：理性对立面是感性，人性对立面是兽性。从这个分类出发，有人认为，人性应该是理性和感性的统一。
又有一人提出来：人性与兽性并不对立，人性中应该包括理性和兽性，理性占绝大部分。也有人提出，人性中包括的不是兽性，而是动物性。但也有人提出，动物性也有理性成分。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说，人性和理性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不清楚的概念无法形成合理的推理。
学生的困惑
这一小段讨论很有趣味。恰巧最近有个大一的学生找我，他在学业上遇到一些困惑和迷茫。我把这些对话发给他，希望给他一些启发，在学习和今后的科研中如何考虑问题，也学学如何讨论问题。
学生看了之后，首先问，这种问题应该怎么寻找答案？是大家公认的，还是自己认为正确就行？
我说，自己认为正确就行了，只要逻辑自洽，就可以认为正确。事实上，如果大家逻辑差不多，正确的也是大家都认可的答案。
然后他说：这就是哲学吗？他当年没有选文科，就是觉得没有一种理论给他一个坚定的感觉。
一位985大学实验班的学生如此的反应，让我稍微吃了一惊。后来转念一想，这个应该是普遍情况。现在大学生高考分数很高，考研分数很高，但实际对知识的理解不够，也许跟他们的思维能力不足有关系。因此，我决定把这件事写下来，供大家探讨。
教育的问题
物理学家的讨论如果再深入，确实可以一直深入到哲学层面。但物理学家们认为，对这些概念没有明确定义，因此这些探讨只是在做一个文字游戏。
我发给学生看这些对话，本意想说，在学习中，厘清概念非常重要，我们要对概念的内涵、外延要非常清晰。另外，概念的构造也是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随着大家的认知深入，概念的构造，也就是内涵和外延就会越来越明确。
但是，这些讨论的过程让他有些晕，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可能跟我们中小学的教育有关。在我们的教育中，概念的给出都不是以讨论的方式给出的，都是以定义的方式给出，让人感觉这是正确的，不容置疑的。
至于“一种理论没有给他一个坚定的感觉”，可能跟刷题有关，所有的题目都有一个标准答案。事实上，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标准答案，不同的路径有不同的答案，不同的解法。量子力学已经告诉我们了，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的。
因此，我们拿到一个概念的时候，不要想当然就认为它是正确的，而是要自己思考，想明白它整个逻辑，这样我们才可以训练出自己的独立判断力。
看来，我们的教育需要在概念的教育上做改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