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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人的不眠夜

  在两年多前,这样的不眠之夜是家常便饭。

  也是因为疫情,特种动物养殖业在一夜之间腥风血雨,成了人们谈虎色变的话题。因为我的几声呼吁,那些走投无路的从业人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向我诉说着情绪,喧泄着心中的不满。我理解,人在最悲催的时候需要一个发泄口,不然情绪会压得他们崩溃。于是我想,即使我做不了什么,但我至少可以充当他们发泄不满情绪的工具,让他们重建勇气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在那段时间里,经常半夜被电话铃声惊险惊醒,然后与对方一起哭,一起相互鼓劲,让他们相信明天会更好。经常手里紧握着手机不敢松开,害怕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而给对方带来了伤害。甚至神经质地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总觉得有人打不了电话,实际上手机根本没有动静。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我在苦苦的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一点一点地尘埃落定。就像一位久病中的病人一样,努力了,经历了,即使到了最后死去了,亲人们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而不会像那种来突如其来的灾难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慢慢的,连我也开始平伏了心情。特别是换了岗位,虽然依然坚持着自己认知,但接触了新的东西,对之前的事情虽说没有放弃,但至少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想,也就少了些许情绪。渐渐地生活变得有条不紊,波澜不惊。

  可就在昨天,那个纪念“九一八”事变的日子,远方的地震、本地的车祸相既发生。在那个悲惨的时候,又让我重新感受到了不眠之夜。

  晚上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其间几次电话,都是含糊其词地抱怨一些东西,谁也不愿挑明。生怕一挑明,就一发不可收拾。12点多,好朋友打来电话,铃声一响我就接听,朋友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也没睡,因为我也睡不着,所以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安慰安慰你。

  想想曾经都是我安慰别人,这一次轮到了别人安慰我。同时也感激好朋友,因为他知我。

  我只是生活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的平民,微不足道得比尘埃还小。那些死去的人虽然与我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以说与我毫无瓜葛。甚至不像另一朋友那样,曾经去过那个胖胖的快递小哥那里取过包裹,还嫌弃过他少言寡语,还知道他想在这座城市留下来,娶妻生子。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但在听到那些不幸的消息时一样地心如刀割。

  想想就在昨天中午,侄女还打来电话说,他们的小区提升了防控等级,正在登记每个人的信息,看样子也是要异地集中隔离。胆小怕事的侄女吓得不行,因为前途未卜,根本不知道会与哪些人在一起去隔离,也不知道会去到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这一去就改变了一生的命运,也许也没有也许。

  是的,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遵守,只有安慰。但同时也想,自从疫情开始,我也是志愿者,也在单位的小区与大家一起同甘苦共命运。每天坚守在小区大门口,对小区的居民进行说服教育,让他们不要乱跑,以免感染病毒。组织他们一轮一轮的核酸检测,一轮一轮的抗原检测。也有不服管教的,或者想出门买东西,或者想去朋友家喝酒,或者感冒不舒服,想要去药店买药。各种各样的需求,各种各样的人群。有些是真的需要,有些只不过是小随性。我们只能耐心的了解情况,区别对待,说服教育。对那些实在不听劝阻的,甚至报警。

  说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等我们一次一次的上门服务,为他们做抗原检测、为急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为他们争取菜和米。这一点一滴地感化,当有人再出言不逊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站出来指责他们,以至于不好意思再与志愿者对着干。

  居家隔离其实是非常好的一种选择,只要严格的管理,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人生来就是坏分子,满肚子的坏主意,就是要与人过不去。压力大,需要的是方法。同样一个社区,从一开始的混乱不堪到后来的有条不紊,从开始的争执到后来的理解,从开始的对立到后来的感激,这一切都是我的亲身体会。

  作为同样生活在这个座城市的一个平民,因为有血有肉,难免会有情绪,难免不带感情。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因此我做不到大义凛然,做不到无所畏惧,情绪还是被事件所牵引。都说不要议论,不要转发,免得因不当的言论而引火烧身。我想,权当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吧,只有说出来了,心情才会平稳。

  看到朋友圈里一位朋友留言:“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工作,我没有心情”!是的,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工作,我没有心情。我只想为社区甚至是为某一个人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提供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帮助,算是对自己心灵的安慰,也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安放之地。

  有朋友说:“我佩服你的勇气,但这也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是的,我谈不上勇气,也谈不上成熟,一个50多岁的人还会像小孩子一样,蒙上被子放声痛哭,甚至是那些毫不相干的居民。我不成熟,因为我是娘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我的心依然年轻,依然会流血。

  有朋友说:成长到无坚不摧,这样不管重逢了谁,念起了谁,都可以自然微笑。我想,我可能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机会。

  我依然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只不过我为我的平凡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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