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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的早晨

因为清明节上坟,我回到了故乡。在城里已经养成了每天六点钟起床的习惯,即使回到了故乡,放松了心情,不用早起上班,却依然还是六点钟就起了床。早春的天亮得较晚,到了六点,其实天还没有全亮,只是隐约可以辨别得出山形,还有村庄里那些陈旧的屋顶。虽然眼睛还不足以看清,充斥耳朵的,却是各种各样美妙的声音。

家乡的森林植被并不算很好,却是一个省级自然保护区,叫作四野屯保护区。说起四野屯我是知道的,还去考察过几次。最早时没有名字,曾经有白号军在易守难攻的山头上建造的一个屯堡,四壁陡峭,都是高约百米的悬崖。再望四方,都是一片山野,一座一座的山丘,也或多或少长得像屯堡,也许这正是“四野屯”的得名。只一条独路通往山顶,那条通往山顶的路也是极难走的,要经历多处险境,才能到达上面。山顶上倒是一平台,足够上千人的屯兵。可以建房造屋,还可以少量地种菜种树。所以自从有了这个四野屯,几经变换,都是兵家必争,只可惜的是,驻守在四野屯的军士,从来不是处于兴旺时期,或只是当时的匪,多数都是不得善终的,一般都是围困到最后,饥饿难忍,或是偷偷跑下山被杀,或是最后投降被惩,还真没有直接饿死山顶的。看来人的意志并不强大,面对对方的软硬兼施,总会放弃变节。直到最后一波,是建国初期的小股土匪,其中有国民党残兵,也有地主家的少爷,不接受新的政权,就成了匪,逃到山顶,苟延残喘,不过一年半载,就被全部清除。从此,四野屯的山顶,留下一片破败,但依然远近有名。由于自古战死者无数,人们觉得阴气过重,一般少有人去那里活动,因此反倒培育出了茂密的森林。最多的当然是柏木,也少不了珍贵的用材树种,比如金丝楠木,但因上山路过分太险,也没有人去打主意。再加上当地有诸多传说,都与那些植被扯上关系,更无人敢去动那些树子。在1996年,那里干脆建立成了一个县级小保护区,到了2015年,为了保护这个区域的自然环境,新划定了一大片区域作为省级保护区,包括了原来的四野屯保护区,依然沿用了四野屯这个名字。我的家乡本来距四野屯有几十公里,现在也属于四野屯保护区内。

其实我的家乡曾经也是大森林,不仅村子后面的山梁上林茂草深,就连村子周边,也是大树环报。现在村子中的那棵大黄连树,据说已经有四五百年历史,比这个村庄的历史还要长。水井那几棵大柏木,也不下三四百年,虽然树子不算太大,但长在石壁上,是长得极缓慢的,那些断裂的树枝,直径都超过半米。那些树与井,形成了美丽的风景线。每次回到家乡,总不忘要去看几眼,也算回味儿时的记忆。

记得读小学时,从家到学校要穿过一片森林,每次路过,都会产生莫名的恐惧,生怕突然跳出一只老虎,或是出来一头野猪,被叨了去。野猪自不必说,就算经历了森林毁坏,现在也还很多。被各种捕捉自不必说,还是时常跑进村民的地里觅食。有时成群地来,大约有六七只,很是吓人。老虎也是有过的,记不清是1972年还是1973年,那时我才三四岁的样子,有一次就有村民用大铁铗铗住了一只老虎,最后被大家合力打死,分食了虎肉。我家也得到一小块,大概两三斤吧。煮起来气味很重,煮了老半天,还是咬不动,即使是在那缺少肉食的年代,也没有人说虎肉好吃,三四岁的我,更没有吃虎肉的乐趣。那时对野生动物没有保护,要是放在现在,打死一只老虎,估计牢底要坐穿了。当然,这里已经几十年没有老虎了。野猪野鸡野山羊都很多,成了猎户的主要猎物,唯独没有了老虎,连豹子也没有再看到了。随着狩猎工具的改善,猎物却越来越稀少。在划为保护区前,狩猎是当地人的一种乐趣,直到成立了保护区,狩猎的事才被禁止。像林麝、穿山甲、白颈长尾雉这样的保护动物在这里还是有的,在当地破获的几个偷猎案子中,没少发现保护动物的身影,也正是偷猎这些保护动物,让犯罪分子进了牢笼。最开始村民们还想不通,为什么不偷不抢,打个野生动物,还要去坐牢,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一直都是“野生无主,谁猎谁有”的。几次案件下来,加上当地林业部门的宣传,当地人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理解。偷猎的少了,野生动物越发多起来,那些离村子略远的地方的土地已无法种了,种上的种子,还没等长出苗,就已经被各种动物取食。有些地方被改种成了烟叶,本以为这样就会避开野生动物的侵袭,但野猪依然还是会光顾,它们虽然不食烟叶,但会将烟叶地拱得一塌糊涂,所以这些地也被慢慢地放弃。近些年来当地村民大量外出打工,已经很少有人对种地感兴趣,逢年过节回来,也是从镇上市场里买粮买菜。那些山林就越发茂密起来,曾经上山的那些小路,也基本上无法再通行。说也奇怪,野生动物反倒少来光临村寨了。

恰恰这样,这里成了鸟儿们愉快的天地。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它们悦耳的声音。我认识的鸟儿已经不多,曾经老师教会的知识,也逐渐还给了老师。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笨拙的我,也能辨别出不下二十几种。鹰鹃总是在不停地催促“回贵阳,回贵阳”。强脚树茑调皮地喊起了“儿紧睡,儿紧睡起”。灰胸竹鸡则强硬地警告“几叩拽,几叩拽”。红腹锦鸡、环颈雉都放开它们那沙哑的嗓子,吼上两声。红臀鹎飞到乔木树冠,或是在电线上排队,绿鹦嘴鹎却只在灌木丛,与画眉一起,时不时地唱上几声。起得较晚的也许要数红嘴蓝鹊,还有住在那棵高大黄连树上的喜鹊,直到天明了,才开始喳喳的叫起来。

  我就这样站在故乡老屋的门前,嗅着各种植物散发出的清新,加上夜雨带来的潮气,看到早起人家的屋顶开始飘起了炊烟。睁着眼睛,却已梦回童年。也许,这就是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吧。尽管,实际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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