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的教师会是什么样？

题图 screenshot source: https://teachertaskforce.org

这篇推送的题图是源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师发展相关工作中的2030年教育教师问题国际特设工作组（这个翻译是官网上的，我的翻译版本见下文）。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浏览相关网页。

我们今天就来借这个网页中的一句话来发挥一下想象力：

The International Task Force on Teachers for Education 2030 (TTF) advocates for the right of all learners to have access to well prepared, justly remunerated, duly respected and highly committed teachers. 

2030年教育教师国际工作组（TTF）提倡所有的学习者都有权利接触到经过充分的准备、得到公正的报酬与适当的尊重、致力于教育事业的教师。

https://teachertaskforce.org/what-we-do/advocacy

因为这是一篇原创推送，所以主要是我的个人观点，不代表我就读（过）的学校、工作（过）的单位，就有很强的主观情绪，文责自负，请勿牵连。

如果读者希望看到理性、中立、客观的分析，在这篇推送中不存在的。为了让这篇文章能呈现不同的观点，我设立了两到三个人物来进行虚拟对话、讨论，代表不同立场与观点。不存在谁说服谁，甚至也没有对错，就是呈现一个问题会因为观点持有者的经历和位置产生不同的理解。

我设立的人物都是对教师有话说的人，就用公众号的三个字母替代G、E、O，无需存在性别，所以就用ta替代，在英文中对应的人称代词就是th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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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可是现实生活中就不会存在这样完美的每个人都有准备充分的、还得到公正的收入、适当的尊重有十分敬业的老师啊。

E：这样的老师就算不存在于每个人求学的人生中，也不妨碍我们鼓励并且推动这样的教师啊。就像理想、目标不一定实现，也不是说就不需要了。

O：G看到的是现实情况，E看到的预期目标，一个是脚下的泥泞，一个是远处的灯塔。

E：我不觉得我说的就是远方的灯塔，我们可能忽视了身边有很多老师已经在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比如常给自己充电、非常敬业乐业，尽管他们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公正的收入。

G：这样的老师比较少吧，现在这个环境，大部分的老师就也还是普通人啊，就是一个饭碗而已，人生活中还有挺多需要处理的挑战。

O：这样代表大部分老师说话不是很合适吧，虽然可能是一些老师的心声，但也存在一些视教师为天职的人，或者逐渐发现这是自己热爱的事业的人，还是不要轻易代表大多数。

E：其实我觉得在这里提到的教师，不是一个个个体，可以有不同的向度去讨论。比如作为从事教师教育研究的从业者，可以看到自己能够怎么在帮助教师做好充分准备，不仅是入职前的教育、在职的专业发展也可以是很关键的，让教师在需要求助、专业人士的指导时，有可以接触到的充分资源。

G：准备好了，那钱怎么办？钱这个事情，每个国家、每个地方都不同啊，在繁华的大城市5000元和在偏远的小山村5000元可是完全不同的消费层级。

O：我想选择去山村从教的老师应该是清楚知道自己在大城市中学从教的教师所得的物质收入会是很不同的吧。既然ta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应该物质报酬的高低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教师能够拿到合同中规定的工资就应该是各级教育部门和财政部门致力于的事情。

E：不觉得我们忽视了房间里的大象吗？虽然很少有人提，你们觉得怎么看教师的补课收入或者家长的送礼呢？

G：这确实是现实啊。那还有家长在孩子就读的时候送礼然后毕业后举报老师收受贿赂的呢。

O：首先我觉得我们要界定明确一下我们这里说的老师是指在大部分的公立学校工作的老师都应该是遵守教师法的吧，我们国家应该是有法律规定不允许这么做的。严格来说，在补习机构的、没有教师资格证却从事教育行业的人只是被称为老师，实际上是咨询顾问的角色，是不是不用遵守这些法律规定？

G：法律和规定是有，但在现实操作中为什么有很多的变数呢？我不觉得都是老师或者从事教育工作的咨询顾问的责任，是不是工资确实太低了。

E：老师这个职业我其实觉得没有必要神化吧，做一份工作，在双方平等、自愿签署的劳动合同中，拿到相应的酬劳是合理合法的。我只是觉得不规范的补课，尤其是老师在课上不讲，在补课的时候透露，这种行为令人不齿。

O：可如果不从规定上切入，是不是也容易会让这个里面的可操作空间太大了呢？我有一个小想法，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意识到教育在现在市场化的背景下，也已经是一种商品了，优质的商品是需要有一定的价格的。

E：那要看在什么阶段吧，我们国家是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在这个阶段教育更像是一个国家的基础服务，就像基础设施一样，是每个人都有权利享受的国民服务。既然选择了投身于基础服务行业，那可能还是要意识到自己在做的这份工作有超过物质报酬的精神价值。

G：虽然是这样说，但却在入学和学区房中不完全是这么体现的吧，毕竟每个学校的教学质量现状确实是参差不齐。再说在幼儿园，听说现在给幼儿园老师送礼的风气更甚。而且老师也是人吧，家人什么的也会有急需用钱的地方。

E：的确存在很多特殊的情况，但任何一个行业都总要有点职业道德吧。尽管是在市场中，教育也不止学校教育，还存在市场化的教育咨询与辅导产业，但一味考虑个人本身的难处与需求，似乎也有点不专业对待这份工作。

O：确实在人情社会里面有一些难以一刀切的情况，但一个人确实是要求有底线，忘记自己从事教育的目的，确实容易迷失在物质里。

E：所以我觉得把well-prepared 做好充分准备的这一个放在最前面是很重要的，老师在走入教育行业和正处于教师困境中的时候，不仅是专业的试炼，也有对于职业道德的思考与边界。

G：我觉得还是不要道德绑架所有学校里的老师就不能收费补课，毕竟还存在一些复杂的现实情况，只要不对原本的主职带来不公平的影响，没有降低原本给学生的教学质量，还是给老师一点空间？

O：这个我们好像套路不出什么一致的结论来，不如先搁置争议。我们来看看尊重。

E：我其实觉得不止老师应该得到尊重，学生和家长也应该得到尊重，我认为尊重是双向的，不是对权威的尊重，而是对人的一份平等对待。

G：老师因为这份工作得到适当的尊重不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吗？

E：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太一样吧。而且我觉得还是尽量少用什么自古以来比较好，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更加平等自由了一些，以前我们确实有尊师重道的说法，但现在我们也意识到老师不是不会犯错的权威。这种尊重更多是一种把人当人看吧。

O：我也比较接近这种平等对待人的态度，我们尊重的不是教师这个身份，而是这个做教师的人，尊重应该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出现的双向选择。现在2020年，应该可以不用“听老师话”这种古董的对于权威的尊重了。

G：我也反对这种对于权威的服从带来的尊重。那既然提到了双向，你们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尊重的场景吗？

E：可太多了！比如，我觉得正常来说，人都有上班下班时间，老师也不能是24*7的工作，家长和学生就都别不分昼夜、假期地给老师发轰炸消息了吧。彼此之间多一些尊重可以体现在尊重老师的休息时间和休息日开始。

O：我还觉得老师也是，在对待学生和家长的时候，要把对方当成有智识的独立个体，不要有什么太强的拯救欲和圣母心态。能够把话说清楚，学生遇到专业问题，用专业知识解答，学生遇到心理或生活问题，表达清楚自己的关心，但没有必要大包大揽让学生又多了一个爸妈。

G：所以你们在说的这种尊重是建立在一种公私分明、家校有温度但也有一点距离的基础上。可很多时候，看到学生上课不听讲，我就很担心ta敷衍学业，然后考不好，升学不好，最后大学没得读，然后浑浑噩噩。

E：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但这只是这个学生人生可能性中的一种，ta的人生还是要ta自己走出来的。作为教师也好，家长也好，只能从旁提醒，到底是这个学生装睡、故意不听劝，还是有别的志趣（比如电竞），那就要看这个行为主体本身了。人生是自己的人生，别人都只是助力而已。

O：是的，我觉得老师有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坏的想象是一种思维误区，之前在GEO有写到过认知歪曲：怎么你总是想歪？学习好/不好等同于未来有没有好的人生，这些很二元对立的想法，也可能是老师看到的学生的面太少了。

G：那这么说，什么是致力于教育事业呢？不是劝学吗？

E：我不觉得有一个标准答案。每个老师从教的初心和现在的认识可能也有不同。对我来说，目前会觉得是尽可能多地打开更多窗户，让学生看见自己现在和未来都很多广阔的可能性，能够想所未想，这是我致力于在做的事情。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接受，也有可能有的人就是希望直接获得考试秘籍，顺利通关进入下一学段。但“开窗”这确实是我致力于教育的动力，我希望和我一起学习过的人都能够在生活中都多了一种新的看待世界的视野。可我清楚地知道，我认为的好、开阔，学生有权利选择不接受。

O：这就挺像教师的个人哲学，可以是根据人生际遇千变万化的。每个老师都有不同的契机和原因进入、留下、或者离开，我想只要是对于个人来说，觉得无愧于心、不后悔，那就去做，也是挺好的一件事。还是希望这样喜欢也愿意从事教育事业的人越多越好。

G：我觉得也还是要允许就是把教育当成一份维生的工作的老师存在。你们讲的似乎都有一些拔高了，只要不是在这个位置上混日子，勤勤恳恳工作，没有那么多想法的老师也不是不行吧。

E：我觉得不太行，或者说，这样的老师可能在未来的教育中会做得很痛苦。老师如果不思考，不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教，在面对各种危机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被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有着比较明确的对教育本质的思考和理解的老师，更能适应变化的时代中出现的危机。对于没怎么想就做好这份的老师许多变革是危险的，也会不知道如何应对；对于想过自己要怎么应对、依靠什么老师那就是机遇，迎挑战而上。

O：嗯，我们在讨论的是在危机中起引领作用的老师，还是需要对自己从事教育的目的和所期冀的未来多一些想象的人。那我们在最后呼应一下题目吧，我们分别说一下：你希望2030年的教师会是什么样？

G：2030年，我希望教师有更少的束缚，有更丰富的教学和个人生活，可以更轻松地得到更多支持，而不是被审视、被各种评价绑定限制。

E：2030年，我希望教师有更多的信心说自己是改变世界的人，更意识到自己的引领作用和创造未来的过程中是很关键的人。

O：2030年，我希望教师在一个和平、稳定的世界格局中，鼓励、支持世界各地想要学习的人，让每个人都有接触到优质教育的机会，包括ta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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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推送就到这里，欢迎对教育和教师有些思考、关切的你参与讨论。不存在对错，建议说明观点时候也说明一些自己的依据与思考。

也欢迎你在留言区写下自己的希望：

2030年，你希望教师会是什么样？

我在英国也有一些从事教育行业的教师朋友们，在圣诞假期开始后，我也考虑和聊聊ta们作为教师的生活和希冀，到时候应该会再出一篇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