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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薛斐/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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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

 薛斐

        南水北调,河南淅川人民为把一库清水送北京,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和牺牲。正如一位移民干部说的,南阳人民有恩于国家,淅川移民有恩于国家——京津冀人民任何时候都不应忘记那里父老乡亲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

        谨以此文献给为南水北调失去故园的淅川人民!

——题记

01

        生于丹江河畔,喝了几十年丹江水的老何,在北去千里之外、太行山下的辉县移民村去世。他生前的愿望,是把骨灰撒进生养他的丹江河里——既然不能叶落归根,葬在丹江边故乡的土地上,就要把骨灰撒在河里,让魂魄回归故里。

        但老何的愿望没能实现。因为丹江水是生长于丹江河畔的人们甘之如饴的生命水,是被纳入国家生态保护范围、且受重调北上入京,改善燕赵大地和华北平原8千多万人生活质量的天然纯净饮用水。

        老何的愿望可以理解。他生在丹江边,是吃丹江水长大的,风风雨雨几十年,那种情感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但丹江水不只是老何一个人的眷恋,而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所有库区人民和为了南水北调而背井离乡的移民们的牵挂。

02

       丹江发源于秦岭南麓,经陕西商州进入河南淅川,注入丹江口水库,全长443公里。古时曾称丹江为“粉青江”,因尧帝的长子葬于此地而改名丹水,禹之外孙丹朱曾于此治水,后人称丹水、丹湖。

        由于南水北调,丹江水被截流围堰,而成为丹江口水库。作为南水北调中线渠首和核心水源地的我的家乡淅川,成了主要淹没区。丹江水库总面积约1050平方公里,仅淅川县被淹没的面积就达506平方公里,占丹江水库总面积的48.2%,占淅川总面积的1/4。

       从上世纪50年代年代开始,在长达60多年的时间里,淅川县先后迁出移民近40万人,一座赓续了三千多年的古城镇被拆除,14个集镇及大批基础设施被淹没。

        为了国家利益,这些生于丹江水畔、共饮丹江清水的乡亲们只能泪别祖地、远离故土,最终葬身他乡。而他们生活过地方,这些丹江水边的自然村落被渐次上升的水湮没,从中国的行政版图上永远消失,变成了一幅由绿村、河谷、滩涂,与万顷碧水相接相衔的山水图腾。

03

       2014年12月12日14时32分,随着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渠首——淅川陶岔送水闸门缓缓升起,清澈甘甜的丹江水喷涌而出,沿着全长1432公里的人工干渠一路汩汩北上,穿黄河、跨铁道、钻涵洞,翻山越岭,跨江渡河,直达京津,在中国版图上勾勒出了一路向北的“水脉”,描绘出一幅南水北送、豪情万里的壮丽长卷。从此始,一条纵贯南北、蜿蜒千里的碧水长廊正式贯通,一个运筹江河、经纬天地的中国“调水之梦”终于梦圆。

       南水北调中线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浩大的水利工程之一。从1958年开工建设,到一泓清水上京津,我的家乡河南省淅川县,近40万乡亲在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移民迁徙中,谱写了一曲曲壮怀激烈的生离悲歌。

      1952年,毛泽东视察黄河时说:“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点水来也是可以的。”一代伟人南水北调的大梦由此横空出世,伴随着新中国的历史逶迤前行。

       六十年后,伟人的梦想成了现实。丹江清水沿人工干渠一路北上,穿越长江、淮河流域,经地下隧道穿过黄河,一路自流,跨北拒马河、过永定河进入北京,注入颐和园团城湖,为4个省市的20多座大中城市及100多个县市输送生活和生产用水,惠及京津冀亿万群众。

      一路向北的丹江碧水沟通了长江、淮河、黄河、海河四大流域,穿过河流219条,跨越铁路44处,公路桥571座,节制闸、分水闸、退水建筑物和隧洞、暗渠等各类建筑物936座。如此浩大的工程,凝聚着数十万建设者披星戴月、奋力鏖战的辛勤劳动和智慧的结晶。

      清澈甘甜的丹江水一路高歌北进,夹渠两岸的村庄、杨柳、竹子,桃花、油菜花,山坡上的沟沟坎坎,草地、牛羊以及滚滚麦浪,连同静寂的小楼、土屋以及山丘,随着奔涌的水流和光阴纷纷后退。江水带着豫西南山村的乡土风韵、广袤山野的沧桑旧事,一路向北,向北……

04

       如果说,五千年的中华民族文明史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治水史,对于豫西南边陲的小县城淅川来说,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史就是一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移民史。

      南水北调中线初建于“大跃进”和“文革”这段最为荒诞的历史时期。从1958年到1976年,仅丹江水库一期工程,淅川就有约20.5万人被分批迁往青海、湖北、河南三省的7个县市。面对如此庞大的移民群体,当时国家的政策是,移民问题由当地党委、政府自行解决。

      让淅川库区移民去“支边”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个计划很快得到回应。那时正是“大跃进”时期,人们把每亩180斤的小麦产量虚报为500多斤,使得本来就缺吃少穿的人们没有饭吃,还有很多人被饿死。想着也许去支援边疆还能谋一条活路,于是淅川县有8008名青年报名,于1959年4到5月被送到青海省的三个高原贫困县。当时去青海“支边”,政府只给他们配发了一件大衣、一套棉衣、一套被褥。这些青年自带着行李、农具、种子和干粮,乘坐只有天窗出气的闷罐火车,经五天四夜到达兰州,又换乘两天两夜的大货车,来到了海拔3000多米的青藏高原,被安置在简易的土坏木板房里,过起了兵营式的屯垦生活。此后为了让他们扎根高原,政府又做工作把他们的家属也一并迁去。这样,仅从淅川到青海支边的移民就达22342人。

      由于高原寒冷缺氧,少雨多风,环境恶劣,很多人因水土不服患病,甚至感冒就会丢掉性命。更严酷的是,当地干部对待移民的态度十分恶劣。当时的生产还处于刀耕火种阶段,移民的生活得不到温饱,干部管理简单粗野,男人们一天要挖七分地,完不成任务就会遭毒打,不给饭吃。病了每天要捡80斤柴,完不成同样挨打,甚至有人被捆绑毒打致死。不甚忍受的移民们要求返乡,但不被允许。于是有人开始逃跑,被抓回去就可能会被毒打致死。也有少数人逃出来,一路靠乞讨要饭回家,更多人则死在逃亡回家的路上。就这样,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去青海支边的移民就有6000多人惨死在高原或返乡的路上。

      得知此情的淅川县委冒着风险将移民的悲惨遭遇汇报给了党中央,党中央经调查情况属实后,在对有关人员进行查处的同时,决定将这批支边移民全部迁移到新疆南疆。但移民们坚持要回老家,于是党中央最终决定同意这批支边移民全部迁回老家。

      直到1965年,青海省对部分死伤的支边人员给予了解决:252名死亡者每人补助189.3元,71名下落不明者每人补助269.58元,40名致残者每人补助49.75元,其他惨遭不幸或失踪、死在回乡路上的人们都不曾被提及。

      但这些移民回到家乡时却没有了家,没有房住,没有土地,没有农具,甚至连吃饭的灶具都没有,无法正常生活。这些身无分文的返迁移民除了部分投亲靠友外,实在找不到安身之所,只好在水边搭个茅草棚,勉强生活下来。

      1961年,丹江口大坝开始围堰蓄水,库区124米以下的居民需全部迁走,淅川又有26725人搬出库区,其中包括刚从青海返迁回来的移民。这次河南省提出了“远迁不如近安,近安不如县内后靠”的政策,除4310人被统一安置迁往邻县外,其余移民则允许在本省、本县、本地范围内投亲靠友,自由选择搬迁地点,人均补助搬迁费170元。这个看似人性化的方案,实际上却是把移民搬迁这种天大的事儿交给移民自己解决。移民们能做的只有乞哀告怜、寄人篱下。有很多人,特别是那些身无分文、病弱不堪的青海返迁移民,实在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只好在水边搭个草棚,如原始人般住了下来。

      随着水库水位继续提高,淅川6万多移民一次次后靠。后丹江大坝因故暂停,移民们又陆陆续续回到丹水边住了下来。就在很多人还没找到安置地点的时候,丹江水库水位迅猛上涨,淹没了开垦的荒地、庄稼,以及水边的茅屋。在当时,淅川的移民每人只有170元搬迁费,必须自己找地方搬迁。当时正是国家经济最困难的时期,170元大约只能买一百来个馒头,很快就被这些身无长物的移民为保命吃掉了。水逼人退,移民们只能忍着饥饿,把茅草屋一次次往后山边迁移。

      1962年3月,丹江口大坝因质量问题停工,移民们纷纷在水边搭个茅屋并住了下来。虽然此后水库水位不断上涨,常常导致他们在水边烂泥里种的庄稼作物颗粒无收,但他们毕竟生活在这片属于自己的故土上。

       1964年,丹江口水库工程又恢复施工。从1966到1968年,淅川又有约6.8万移民分3批被迁移至湖北荆门、钟祥,其中约4.9万人被安置在钟祥柴湖镇。柴湖原本是一片沼泽之地,条件恶劣,无人居住。柴湖地下水中的铁、锰及细菌总数严重超标,搬迁到这里的居民食道癌发病率极高。移民开垦的土地,经常被当地人霸占,移民与当地人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移民的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种种恶劣环境下,有7900多名移民回迁淅川,但他们却成为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房屋的游民。

      由于丹江水库不断加高,水位不断上涨,自1971年至1978年,淅川又有8万多人被分别安置到省内各市县。

      2005年9月,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再次复工,为了保证丹江水全程自流到京,需要把丹江口大坝加高,丹江口大坝从原来的162米加高至176.6米,水域面积扩至1050平方公里,正常蓄水位由157米提高到170米,淅川再次被淹没的土地面积达144平方公里,涉及11个乡镇、1276个村民小组,又有16.54万人陆续搬离自己的家园,分别被安置到了北去千里之外的郑州、新乡、许昌、平顶山、漯河等移民点。

      由于这次移民得到了国家的充分重视,在河南省各级政府的统一部署下,这些淅川移民大部分被统一安置在省内沿北上的南水北调干渠及周边,移民的住房则由政府统一集中建设和分配。让移民们在省内且在调水干渠附近安居,是党中央对此次移民最为人性化的一个决策。

      面对国家需要,我的淅川乡亲们不讲条件、没有怨言,毅然携幼扶老,背负行囊,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临行前,他们用布袋或瓶子,装一抔屋前的黄土带在身上,或灌一瓶丹江水、带一颗树苗、揣一片房上青瓦随身带着,梦想把对故乡的爱恋、悲伤和惆怅都带在身边,作为今后最好的追忆。他们叩祖坟、舍家业,离父老、别乡亲,演绎了一幕幕让人潸然泪下、荡气回肠的移民故事,谱写了一曲感天动地的移民壮歌。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生中经历了四次搬迁,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她连儿子孙子都分不清了,但当她看到家人拆除自家房屋时,竟然说出了多年来唯一的一句话:“又要搬了!”一位八旬老奶奶说:“人家都说落叶归根,我这把岁数还要再离故土,我想不开,但是咱不能让儿女受连累。自己不走,全家都动不了,还是走吧。”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临行前去祭拜祖坟。当她在老伴坟前念叨完,刚要准备起身时,却突然栽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05

      作为南水北调核心水源地的豫西南山城淅川,古称丹阳,是楚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位于豫鄂陕三省七县接合部,春秋时为楚始都城丹阳所在地。

     相传淅川得名,是因古淅水在沿岸河谷冲积出了以顺阳川、丹阳川、板桥川为核心的富庶之地,历史上,这里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楚国800多年历史中,有300多年定都这里。这里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楚国文化,孕育了一代商圣范蠡、史学家范晔、唯物主义思想家范缜等一批有重要影响的历史人物。

      丹江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两岸山清水秀,自然和人文景观诸多。沿岸有一亿年前的恐龙蛋化石和50万年前的大象门齿化石以及20余种古脊椎动物化石,水库下有春秋战国时的古墓群,相传屈原流放时在这里写下了许多诗篇,其中《国殇》里描写的秦楚丹阳之战就发生在这里。诗仙李白曾荡舟于丹江,吟出了“横天耸翠壁,喷堑鸣红泉。寻幽殊未歇,爱此春光发。溪旁饶名花,石上有好月”;白居易曾于江边漫步,写下了“我为东南行,始登商山道。商山无数峰,最爱仙娥好”;杜牧的《丹水》:“何事苦萦迥,离胸不自裁。恨身随梦去,春态逐云来。沉定蓝光彻,喧盘粉浪开。翠岩三百尺,谁作子陵台”更是丹江美景的真实写照。

       丹江通航历史久远,早在战国时期已经通航。航道上至陕西龙驹寨,下达湖北老河口,是中国古代长江通往长安的一条重要水路交通枢纽。明代著名旅游家徐霞客曾在日记中写下了“时浮云已尽,丽日乘空,山岚重叠竞秀,怒流送舟,两岸浓桃艳李,泛光欲舞。出坐船头,不觉仙也”描述了昔日丹江之美。

        清代乾隆年间,我的先族就开始在顺阳川上的马蹬古镇里入住,在当时已经远近闻名的“龙巢寺”附近耕种生活。据说当时同姓族众多,约占半个马蹬古镇。此后由于清末战乱,先族们纷纷躲进周边的深山老林,依山而居,各自开荒种田,生存繁衍。

      “龙巢寺”始建于北魏元和元年(公元477年),原名马引山寺,后有术士在寺下深潭中发现龙巢而更名为“龙巢寺”。龙巢寺以其奇绝独异的地理风水而香火鼎盛,宋代“文坛领袖”欧阳修年少时曾在该寺读书,并从此走向人生辉煌。相传屈原曾流放于此,写下了许多著名的诗篇,其中《国殇》描写的秦楚丹阳之战就发生在这片神秘、奇幻、灵异的土地上。唐代散文家韩愈因谏迎佛骨而被贬谪潮州,他出长安、过蓝关,乘船沿丹江南下时,因马蹬慕龙巢寺美名而登岸造访,在此流连数日,并把倾注了大量心血的书籍文稿留在了这里。

      1978年大旱,蓄水尚不多的水库极度枯竭,于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鼎从水底露出了头来,一个惊天之谜被人们揭开:我的先祖们曾生活过的地方,原来竟是战国七雄之一的楚国最初的封地“龙城”,水底露出大量楚人墓葬和陪葬物品,展示了楚国曾经的繁荣和富足,其中“问鼎中原”的楚庄王的儿子——楚国“总理”子庚的墓中就出土了4000多件珍贵的文物。

      此后各路考古专家云集而来,本以为可以从此揭开关于楚国都城和楚文化的发祥地的神秘面纱,但是不久后,汹涌而来的江水再次将这些珍贵的文物以及尚未谋面的千年秘密湮没。随着水位的升高,关于楚都古迹和龙城的传说被封存,从此,这片曾经繁华的百里平川,连同古代楚国遗留的宝贵城池和文物古迹都被湮没于碧波万顷的水底,成为一汪可能再也不会泛起的悠远旧梦。一起被没于湖底的有历史名人范蠡、代范晔等的范氏九冢,以及摄人心魄的云纹铜禁、巧夺天工的大型编钟、工艺精湛的青铜大鼎,有沧浪亭遗址,岩洞佛像,“孺子歌处”、“沧浪适情”等摩岩石刻古迹。

      从此,我的先族们曾经生活过的这片热土,这座象征着繁荣和文明的古国都城,向世界投下无限哀怨的最后一瞥,永远躺在无边无沿的黑暗中,也许再也无缘得见天日。

06

      对于老何来说,移民搬迁并不是多么悲伤的事情。他一生辗转三省四地,大半辈子都走在迁徙的路上。

      1959年,老何夫妇到青海支边,由于高原反应、繁重的体力劳动和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瘦成皮包骨,无奈忍饥挨饿沿铁路走回老家。

      1962年初,丹江口工程因质量问题暂停,老何就在河边上开荒种地,生活下来。本以为从此可以安居乐业了,但两年后复工筑坝,老何一家再次启程,迁往湖北荆门,住进用“柴禾”编织的茅草屋。

      1965年老何一家再次返回淅川,那时他的老家房屋早已被上涨的水湮没。没有了地耕,没有了房住,老何就在江边开荒,在烂泥里种地。再后来,他自己拉土制瓦烧砖,盖了房屋,终于过了几年安稳踏实的生活。

      2012年,老何最后一次搬迁时已经76岁了。这次他要搬迁到黄河以北太行山下的辉县。面对这次大迁移,老何是真心不愿意,因为小儿子在县城教书,女儿也嫁在邻县,不用搬迁。老伴去世几年了,他只能跟随大儿子一家一起北迁。面对骨肉分离,他的内心有太多的痛楚,几经挣扎,说什么也不愿意走。毕竟,从温暖富饶的楚汉之地一路向北,痛别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对于老何来说是一场艰难的抉择。为此,镇里的干部三番五次上门做动员,还委派他在县城里当老师的小儿子回家,给他做思想工作。为了国家利益,老何最终还是再次踏上了北迁之路。

      搬迁前,他常魂不守舍在村前的田间行走,用脚步丈量着耕种过的土地。临行前,他牵着孙子的手绕着自家的宅院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扒掉了自己亲手盖起来的红砖青瓦房,锯倒了门前陪伴他多年的老柿树,怀揣一片长满绿苔的青瓦,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愁绪上路,沿北上千里的调水干渠,向北迁移。

      老何的新居位于城市城郊,离南水北调干渠仅有两公里多的路程。新建的两层小楼,独家独院。院外是分给每个人的责任田和菜地。自从搬迁到新居,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那几亩田地里种菜浇水,种瓜摘豆。没事时,他会站在自家的楼顶,向着故乡的方向默默地眺望。

      丹江水畔的故乡,春天桃花盛开,秋天瓜果飘香,有炊烟袅袅,鸡鸣犬吠。老屋门前,丹江水时落时涨,曾是他年少时嬉戏的天堂。路边的每一朵花,一株小树,一棵小草,都让他魂牵梦索。如今,老家的瓦屋,村口的磨盘,水井边的石板路,村前的菜园早已被水湮没,那些曾历的悲欢、陈年的过往,还有母亲呼唤的乳名声声,只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回荡……

      在辗转、奔波的日子里,不论路途多么遥远,生存环境多么艰辛,老何都没有抱怨、后悔过,他就像一颗蒲公英种子,一生漂泊却又能随遇而安。

      老何去世后,他的骨灰被安置在新居附近的高岗上。他的墓碑朝着老家的方向,希望能看到故乡的青山绿水,让灵魂守护着割舍不下的故乡丹江。

07

      老何一家的迁徙,其实只是丹江口水库移民史的缩影。半个世纪以来,为了南水北调,为了一江清水北上,我的淅川移民乡亲们一直都奔波在迁徙的路上。对于他们来说,故乡只是一个渐行渐远而又不愿舍弃的背影。为了国家利益,他们只能一次次迁徙,一次次别离,此后,他们将在另一片陌生土地上开疆辟土,成为后世的先祖。

      但他们心中仍时刻牵挂着生养他们的丹江,每年清明时节,不管离丹江多远,也不管不否年已耄耋,他们都要踏上回乡祭祖的行程。由于水位不断上涨,他们的老屋早已被水湮没,他们只能远远地长跪于水边堤岸,向着祖坟的方向叩头、念叨,恸哭流涕。

      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也融入了异乡的生活,改变了乡音和生活习惯,甚至忘却了丹江河畔的山水风貌。但不论迁徙多远,他们身上都刻着故乡的胎记,流动着丹江的血液……

河南文学杂志作者文库之

《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

      由本刊策划的《关于加入中国作协那点事》7月14日在微信公众平台推出后,阅读过万,在读者引起强烈反响。

       应众多读者要求,杂志社决定以《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为题征稿,将写作者撰写的关于加入各级作协的经历。先在河南文学杂志纸媒和公众平台陆续刊登,最后结集出版。欢迎各位作家朋友直抒胸臆,不吝赐稿!愿《关于加入作协那点事儿》一书中能够有您的大作出现!

       征文要求:来稿3000字以内。

       截稿日期:2019年10月30日。

      投稿时请注明“加入作协那点亊儿”征稿字样,并附200字以内个人简介及彩色高像素生活照。

 投稿信箱:hnwenxue@126.com

作者简介

        薛斐,河南淅川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散文诗》《星星诗刊》《中国自然资源报》《南方工报》《侨乡文学》《东莞文艺》《躬耕》《南飞燕》等刊物,著有散文集《雨打芭蕉》。有作品收录于《2010年度中国散文诗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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