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仿佛一个怨妇，在无休止地向村庄，田野，远山诉说。
一个偏远的山村，一座低矮的泥胚房里，床上躺着一对夫妻，女人背对着男人，心烦意乱。从瓦缝间漏下的雨滴，落在盆里，发出“嘀，嘀，嘀”的响声，让女人难以入眠。
女人叫阿香，刚结婚不久，门框上贴着的“囍”字都还没褪色。她是通过当地媒人介绍认识丈夫的，没嫁过来时，媒人说男人老实，懂得疼人，家里还算过得去。阿香是长女，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家里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父母希望阿香嫁过去以后，多少能接济一下娘家。于是，阿香连想都没想，就与男人去了民政局登记，当她来到男人家中时，才知道男人家里并不好过。
山村的夜晚来得早，男人家里连电视也没有，只有一台比手掌大一点的收音机，一到雨天信号还不好。因此，天一黑，男人就讨好阿香，给阿香洗脚，揉肩之类的，然后就把阿香的衣服，一层一层地剥去，做他们难以向外人启口的事情，几乎天天如此。
阿香是通过收音机认识了外面的世界，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决定去碰碰运气，来改变命运。公公把他卖烟叶的钱拿了出来，给阿香去打工，这些钱本来是用于春耕的，阿香从公公闪烁的目光里，看到一种辛酸。阿香与丈夫去了广东，因为没读过多少书，阿香进了一家电子厂，而她的男人则去了工地。
初到繁华的城市，一切都是那么好奇，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看到自己可怜的工资，阿香很自卑，她的钱还要给娘家一部分。而她男人的工钱甚至比阿香还要少，看到男人胡子拉碴，衣服脏兮兮的，她在心里问自己，这样下去能改变命运吗？
后来，阿香看到宿舍里常常有男女睡在一起，经打听他们并不是夫妻，大多是成了家的人，因为寂寞，便成为他们不是夫妻，却过着夫妻生活的理由。让人想不到的是男人只需一顿饭，或者一份炒面，便可轻而易举地把女人领进房间。也有男人向阿香示好，阿香没有动心，她还是希望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
不久，阿香的丈夫在工地出事了，在抬预制板时被压断了腿，老板只是把阿香丈夫的工资给了，而后象征性地给了点钱，到医院给阿香丈夫处理了一下，便打发走人，阿香不得不带丈夫回家疗伤。
阿香去打工，她的日子并没有改变。因为丈夫发生事故后，让她们的生活变得愈发艰难。阿香婆家的奶奶是当地一个媒婆，她专门给外地人做媒，往往介绍成功，红包就是好几百，甚至上千。对于贫穷山区的人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阿香也想干做媒这行，既轻松，来钱又容易。阿香找到阿婆，阿婆看了阿香一眼，似有所思。她说：“有一个来钱快的，不知你愿不愿意？”
阿香听后，立刻说：“阿婆，你说吧，我愿意。”
“那明天我们就动身，带上身份证与户口本。”
“你倒说说，到底是去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
第二天，阿香打扮一番后，就随着奶奶上路了，她们一路坐汽车到梧州，再坐火车到了河北，刚下火车，就有二个女人来接，一高一矮。看到阿香后，两个女人特别开心。一群人又坐汽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在那里又与当地一个媒人照了面。这个山村与阿香的家乡差不多，不仅偏僻，还很贫穷。刚下车，阿婆就对阿香说：“我们这次来是给别人做媒的，说好今天带女孩去上门，可是女孩生病了，去不了。你今天就当成那个女孩演一场戏，事成之后给你一万元。”
阿香不懂阿婆的意思，矮女人说：“就是答应与要去人家的男人结婚，然后趁男方人不备，就伺机逃走。”
阿香这才想起阿婆要自己带身份证与户口本，原来她早有打算，她们说给别的女孩做媒，看来只是借口。阿香害怕，她不敢这怎做，转身就要走。这时高女人跟了上去，一把夺过阿香的包，说：“姑娘，既然来都来了，还害怕什么呢？你又是没嫁过男人，跟男人睡几天又怎么啦？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你，比伺候爹娘还上心，不就是演戏吗？找个机会走了不就得了。”
高女人说得倒轻巧。矮女人见阿香不说话，便插上了嘴，她说：“一万元，说不准要一年才能赚到，万一怀上孩子，你自己要带便带着，倘若不要，送出去也好，到时还可以另外得到一笔开支。”
阿香这才知道，两个女人与阿婆是一路的，看来要走是不可能了，也只有答应下来，看一步走一步再说。阿香不懂法律，但她知道这是骗人的买卖，至于犯不犯罪她也不清楚，因为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闭塞的山旮旯里。阿香去过广东后，见公司宿舍经常有男女睡在一起，对乱伦之事也就见怪不怪了，她想，或许不会有事。
阿香一群来到男方家，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见了阿香，那时阿香才二十一岁，男人对阿香非常满意。高女人自称是阿香的大姨，而矮个子人却说是阿香的姑姑。说什么阿香早年就没了父母，是奶奶抚养大的的。男人自然相信，看她们几个女人，都年龄不小了，应该不会骗人，于是安排家人杀鸡宰鸭。然而，从家中摆设来看，男人的家境并不好，甚至有点糟糕。
第二日，男人提出要与阿香去登记，阿婆说按她们当地的风俗，得先给彩礼，要五万八千元。男人不同意，说等拿到结婚证，才可给彩礼。无奈，“大姨”只有从包里翻出身份证与户口本，阿婆又拿出阿香的未婚证明，阿香觉得奇怪，阿婆怎么会有她的未婚证明。
男人与阿香去登记，阿香像做贼一样，幸好那时省与省之间的婚姻登记还没联网，因此阿香与男人便顺理成章成了“夫妻”，接着男人邀请亲友，摆了十来桌酒席，便与阿香拜了堂，成了亲。
是夜，男人与阿香早早就闭了门，男人抑制不住兴奋，把阿香抱到床上，自然是云雨霏霏，娇声阵阵。男人在一阵痉挛声中喘着粗气，不久便听到了男人的鼾声。阿香不得不狠心地咬破手指，挤出几滴血印在床单上。第二天，男人看到床单上的血印，几乎忍不住眼泪，想不到阿香还是个处子。
阿婆与两个女人又留了一宿，第二天拿着彩礼钱走了，阿香按事先预订的方案，先稳住男人一家，然后再想办法脱身。接连几夜，阿香都诱导着男人干那事，男人经不住胴体的诱惑，夜夜巫山云雨，身子几乎被掏空。或许男人过于疲倦，阿香才有机会逃脱，就这样，男人多年的积蓄就如此打了水漂。
阿香回到家，阿婆给了她一万二千元，这钱来得是如此轻松。阿香甚至连她所谓的丈夫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如今她手上有两本结婚证，也就是说阿香有二个合法的丈夫。
有了这次的尝试，阿婆与阿香又连连出手，先后到河南，山东，福建，浙江，安徽，黑龙江等地如法炮制。阿香依然做新娘子，阿婆依旧是奶奶的身体，只是当地的媒人与扮演的亲戚在不断变换，阿香与不同省份的八个男人结了婚，她手上有八本结婚证，先后从几任“丈夫”手中获得二十多万元。
正当阿婆带着阿香去第九任“丈夫”那里时，终于被公安机关抓获。原来，早在一年前就有受害者报案，公安机关经过多方调查，取证，最终证实了阿婆与阿香的骗婚行为。最后经广西梧州市人民法院判决，阿香被判刑五年，罚款人民币八万元，阿婆被判刑三年零六个月，罚款人民币三万元。
只是人们觉得奇怪，怎么一个人可以与八个人结婚，其间没有离过婚。后来，公安系统人员发现，原来全国的婚姻登记一直没有联网，才让阿香钻了空子。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阿香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怀着侥幸心理。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作者简介】袁国奇，现居绍兴。作品入选《散文时代》，《浙江散文》，《散文诗世界》，《散文选刊》，《散文诗》，《小拇子》，《中国散文诗年选2018卷》，《诗与远方》中国散文诗2019，《抛物有迹》中国散文诗2020,《老友》，《诗刊》，《新大陆》，《长安文学》，《中原散文诗》，《大沽河》等多种刊物及网络平台。其中《年味是故乡浓》获全国首届新春主题文学大赛铜奖，《夏曲》获2019年"墨海初心"全国诗书画印大赛一等奖，《拯救水源》获绍兴市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红色的征程(组章)》获《散文诗世界》杂志社优秀奖，《花园阁，人间仙境》获绥宁旅游散文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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