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一阵子没去球馆打球了。
昨天晚上下班后，夹着球拍去玩了一下。 我现在去球馆，都是先趁着人不多的时候拿多球练练发球，然后陪着几个在球馆训练的学生娃们练练套路球。练球比跟人打比赛有意思，体力好了时间多了可以多练会儿；体力不好了时间紧了，就少活动一下。我都是感觉有点出汗了，差不多了，就歇下来。一般总共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然后就走人。
在我练发球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都喜欢互相打比赛，来了的就各自找人捉对厮杀，球馆里很快热闹起来：打个好球叫好的，打个臭球懊悔不已的。
我练了几筐球，大约八九百个吧，正手下旋球，斜线、直线奔球，和反手侧上旋球。这一通下来，也够呛的。略微出了点汗，刚好可以歇一歇，喘口气，有空台子了跟娃们练练球。
我正坐着喝水的时候，最边上一个台子跟前俩人争执了起来。
原来，一个要打比赛，另一个不愿意打比赛，想互相练练球。——他们才刚刚开始了没五分钟的时间。
“不打比赛就把台子让开，叫别人来打。”靠里边的说着，就招呼坐在一边等候的熟人，“来，咱俩打比赛。”
“凭啥呀？你掏钱了我也掏钱了啊，凭啥我就得让地方呢？”
靠外的是个憨头憨脑的低矮胖子，壮而魁实，一看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说话气很粗，声音有点焖，还有点嗡，说一句话甩一下头，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
他应该是新来练球的，以前没见过，明显是才学习打球的：正手练球还打不到四五个就打丢了。
这两年，小城的乒乓球氛围更火了。小孩子们学打球的多了，很多中老年人也喜欢上了。春节期间，各村镇到处跑着打球看比赛，然后还谈论一些著名运动员和先进技术。
他俩争执得越来越厉害了，有点像两只准备干仗的公鸡一样，凑到网子跟前比划。
最后，还是管理人员过来，把新来的那个劝过来，“你先坐下歇着，一会儿我找人好好陪你练。”
他过来，在我跟前坐下，坐在那里生闷气：胸脯一鼓一鼓，就像个小孩儿。我看了，直觉得好笑，“不就是打个球嘛，至于么？”
原来，他来这里打球有一两个月了，现在才是正手阶段。
“咱还是笨，小娃们都很熟练了，我还不行。”他说话挺逗的。
“那肯定的嘛，小娃们没有怪动作干扰，咱们成人都有自己的坏动作捣乱呢。教练要先纠正了才能给你教正规动作。要么说，童子功呢，就是从小就练的。”
他其实挺朴实的，说话跟长相一样，不遮不拦。
他跟我讲了“打比赛”的事情。
他才来学球，正手都还打不太住，有几个人总喜欢捉弄他，非要跟他打比赛，否则就没有跟他练。乒乓球这个玩意儿，没个拍档，还真不行。你总不能在这边一发球，又跑对面去接吧？这是一项需要至少两个人的运动。
其实吧，打打比赛也可以，反正自己就是来玩的，只要出一身蛮汗就可以了。可人家打比赛要挂货，“输了请吃饭。”
吃饭吧也没啥问题。球友们嘛，打完球在夜摊上吃个面了馄饨了，海谝一气子也美着呢。
打了一晚上比赛，他就像给人耍猴一样。这样说吧，光捡球就把他自己捡得腰子疼。要命的是，结束的时候他们叫了一大帮子，打球的看热闹的，二十多个，“都走。”
他是外地人，面子软。虽说是做生意，但也就是个小门面，凭着紧细混活呢。
那一次，连吃带喝，花了三百多。就这样，其实吧，他也没太在意，就当结交球友了：以后去球馆就跟大家熟悉了，有人可以一块儿玩了。
哪里知道，这样的事情来了好多次，几乎他一来，人家就要挂货打比赛。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是有几个人合伙要捉弄他。
今天，又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还要捉弄他。
我坐了好一会儿，没吭声。新学打球的，有请人吃饭的，不过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的份上的。有比赛挂货的，那也得在水平相当的熟人之间，为了互相刺激，可以这样玩玩。找明显水平低的，挂货有什么意思呢？
“一会儿有空台子了，我陪你练。”我说，“我也不喜欢打比赛，打来打去的没啥意思。”
……那天晚上走的时候，我给他留了电话，还提醒他，“以后来球馆，如果没有人愿意跟你打，就去里边训练台子练发球。——好好练练发球，是一样的。”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
点击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