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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仙女杯”多肉植物的地狱之门

  近年来,多肉植物备受国人青睐,中韩两地多肉市场也是异常繁荣。多肉大棚、多肉基地如雨后春笋,发展迅速;淘宝、抖音直播平台和微商等线上多肉植物市场也异常火爆(仅淘宝就有将近65000家店铺)。每天都有新的多肉直播间开张,每天都有众多新粉掉进多肉植物的“坑”。

多肉植物因其乖萌的样貌、顽强的生命力,而倍受当下年轻学生、白领阶层和家庭主妇的推崇喜爱。养多肉能够陶冶情操,这本是一项非常好的个人爱好,然而在这一切美好的背后,却隐藏着一道尚未引人注目的“黑暗之门”正越敞越大。无数双黑手正在利益的驱使下蜂拥而至。

2015年,题为《多肉植物风潮牵出走私大案》的新闻报道揭示了一条“龟甲牡丹”“花笼”“乌羽玉”等仙人掌科濒危多肉植物走私链条。

2019年,题为《三韩国男子从美国走私千株多肉植物 或面临10年刑期》的新闻报道揭露了一条仙女杯属多肉植物非法走私链条。

被查扣的盗挖“仙女杯”

这是媒体公开报道的几则新闻,从中我们看到大量的野生多肉植物正被盗采,通过走私等各种途径进入国内。这些野生植物,包括“龟甲牡丹”等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保护的濒危野生植物;也包括受美国和墨西哥当地法律保护的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

目前,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物种,因受到海关严查,进入国内数量相对减少。然而,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却呈急剧爆发之势。在国内一些销售多肉植物的直播间,时常能够看到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到货开箱的直播;常能听到一些主播肆无忌惮地介绍:又订购了多少头“拇指”(学名:帕奇飞图)、多少头“雪山”(学名:普芙雾冷塔)、多少株“苹果叶”(学名:法若莫沙),已到青岛海关,几号就能到货;吹嘘野生“仙女杯”长了多少年,才有那么粗的桩子,介绍在墨西哥人迹罕至的峭壁上盗挖者的艰辛,漂洋过海辗转韩国再到国内的不易。主播丰富的阅历和渊博的知识,令一些花友听得如痴如醉,从而一步步陷入追求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的坑,既为它们的艳丽而心动,更多的是一种“越稀有,越想拥有”的心理在作祟。

在农场等待售卖的野生“帕奇飞图”仙女杯

总之野生“仙女杯”的市场有多火爆,野生“仙女杯”的命运就有多悲惨。在利益的诱惑下,一些人正冒着生命危险攀上野生“帕奇飞图”的生长之地——塞德罗斯岛的峭壁悬崖;一些人正冒着牢狱之灾在北美洲西海岸地毯式地搜罗邮寄“初霜仙女杯”(学名:法瑞诺莎);还有一些公职人员,睁只眼闭只眼,正努力为地方经济产业默默无闻地做着自身的“贡献”。

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的来源是清晰的,它们的去处也是明了的,从源头到终点,这条路上有三道大门:第一道是美国和墨西哥的海关;第二道是韩国海关,为什么必须到韩国绕一圈,其中自有奥妙;第三道是中国海关,目前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入境基本上都是通过青岛海关,或许是地理条件的有利,或许是通行条件的便利,总之青岛海关相较其它海关优势明显。据不完全统计,仅2020年上半年,就有大约3万头野生“拇指”入境韩国之后,大部分经青岛海关入境中国。

除美国外,这三道大门对于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来说基本形同虚设。考虑墨西哥目前国内走私犯罪形势,让人貌似可以理解,但中韩两国海关的松懈却令人费解。如果这些野生植物是国内的,那它们一定难以出关;因为它们是境外的,便能顺利通关。这似乎有失一个国家的公允,以及对国际社会和自然环境的责任,然而事实的确令人失望。美丽的“仙女杯”没能躲过这三道本该是其守护要塞的而现如今的“地狱之门”。本如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仙女杯”,再难以高傲地站立在悬崖峭壁,历经风雨沧桑的洗礼,保守圣洁与尊严。在太平洋上阴暗密闭的集装箱里,它们假装睡去;在大棚主待价而沽的展台上,它们假装不醒;在海关人员清关检查的目光下,它们苦笑着佯装未见。终归,它们被插进一个盆子,一座异国他乡再也无法逃脱的牢笼。在一瓢瓢冷水的刺激下,它们再不能假装一无所知:面前替代大自然自诩为主人的陌生人,和搜寻它、砍伐它、抛弃它的家人或许有所不同,但他们的国度却并无二致——在海风吹袭的海边都有一道令人失望的“大门”。

墨西哥是世界上生物物种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可以说是动植物自然生长的天堂,但墨西哥也是一个非法交易盛行的地方,毒品走私、武器贩卖、人口走私、鹦鹉和灵猴等野生动物非法贩运、石首鱼鱼膘及野生动物毛皮走私等等,始终高居不下。当地虽有健全的法律制度,但奈何执法力量挡不住利欲熏心的走私徒;美墨边境坚固的隔离墙也挡不住黑暗隐秘的地下通道。在这样一个国家,当不法之徒的目光盯上野生“仙女杯”这弱小的多肉植物时,可想而知其命运该当如何。毕竟其只是受当地法律保护的野生植物,与毒品和人口走私、武器贩卖以及受国际贸易公约保护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相比,其严重性、恶劣性还不在一个量级。执法者顾不及,违法者风险低,野生“仙女杯”自然成为了盗挖者不可或缺的挣钱渠道。

目前,仙女杯属多肉植物并非是濒危物种,多数“仙女杯”种群数量实际相当可观,当局打击盗挖的主要目的在于防止地貌和生物链遭到破坏。但对于某些地区来说,盗挖会给特定品种带来灭顶之灾。我们俗称的“拇指仙女杯”帕奇飞图,其野生栖息地就很少,在全球有记录的原生地只有22处,全部在墨西哥,其中20处又都集中在面积只有348平方公里的塞德罗斯岛(香柏岛)的西北端一片狭小的自然保护区。野生“帕奇飞图”生长缓慢,要达到“大群生”状态都要经历几十年的生长。然而“帕奇飞图”的命运还没有引起墨西哥当局的注意,以当前的盗挖和走私速度推算,不出3年,其野生种群将面临濒危和灭绝。

“帕奇飞图”原生地分布图

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虽未被列入《濒危物种名录》,但在美国和墨西哥都是受当地法律保护的,当地不可能为其出具出口许可,因此进入中韩的野生“仙女杯”在源头是非法的,若不是伪造文件虚报品类蒙混过关,就是走私离境。但离奇的是:原本非法的事物经过太平洋的一路“洗白”后,再上岸已经换成了合法身份。我们的海关大门为多肉植物“发烧友”谋取了不少福利,然而我们也只能庆幸它的主人还未找上家门。海外一则新闻曾这样报道:“2016年初中国政府才承认走私濒危石首鱼问题”,一个“才”字让人脸红,令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形象蒙羞。有前车之鉴,中国应该避免再背上全球非法消费野生仙女杯属多肉植物最大市场的骂名。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国家比任何国家都懂得保护环境的重要性,我们对本国野生植物的保护也是坚定有力的。然而,我们不该只守护自己的这片生态高地,而成为破坏其它地区生态环境的帮凶。地球是人类共同的家园,维护全球生态安全就是维护自身生态安全。要知道,大自然的惩戒和报复或许会迟到,但从未缺席,也一向不偏不倚。

海关大门究竟该是“护花天使”还是野生“仙女杯”的梦魇?美国不劳我们操心,墨西哥我们对不起,韩国我们管不了。管好自己的大门,别再让“美丽”黑腐、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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