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园夜话》的启示

西安论坛论文提纲 

校园随笔：一种介于艺术文与实用文的文体——

《紫藤园夜话》的启示

（注：《紫藤园夜话》，《紫藤园夜话续集》，作者笔名千里青，是西北大学前任校党委书记。）

天下文章一分为二，一为实用文，一为艺术文（文学），语文教学就是用实用文学习语言规范，用艺术文学习语言艺术，是规范与艺术的统一。

然而“统一”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王国维先生曾经发出感慨：“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除了指文章内容，也是说的文体两难。刘半农《应用文之教授》痛恨大学培养的学生到社会上不会实用写作，却在报刊上发些非驴非马的诗歌小说丢人献丑。徐中玉痛感一些学校用应用写作取代大学语文，写信向匡亚明先生求助。南开提出“好文章”概念，希望回归传统“文章学”，然视其所编《大学语文》教材，知此事颇为不易。

我曾设想一种“互为参照”的教学法，这是受鲁迅先生启发，即写文章不但要知道“应该怎么写”，还要知道“不应该怎么写”，所以我提出应用文怎么写？就是不要写成文学文；文学文怎么写？就是不要写成应用文。并将传统的文体四分纠正为六分，即：

实用类记叙文  实用类议论文  实用类说明文

艺术类记叙文  艺术类议论文  艺术类说明文

形成纵横关系，横的关系，是讲的实用文和艺术文（文学）文体特征的区别，纵的关系，是讲实用文和艺术文在语体方面的同构。这样就可以在一种教材中兼顾实用文和艺术文，不至于使应用文从大学语文教材中分离出去，甚至反过来冲击、取消大学语文课，也不至于把两种语体勉强纳入一种教材，分成上下册或上下编，看似兼顾，其实还是两张皮。我曾经主编过一种《大学语文》教材，就是采用六分法，分成这样三编六个单元。

这个框架达到了实用文和艺术文两者一定程度的“统一”，但总觉得还有不足，因为只是强调非此即彼，其潜台词是可爱者不应该可信，可信者不应该可爱，这是缺少辨证思维的。统一不只是两者的对立，还有互相转化的意思。列宁说：“一切都是互为中介，连成一体，通过转化而联系的。”（《列宁全集》第38卷第103页）这就促使我想，在实用文和艺术文之间，是否还有一种兼具二者性质的“中介”性质的文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几十年），最近看到西北大学千里青的《紫藤园夜话》，心有所动，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方向。

《紫藤园夜话》作者将自己的写作文体命名为“校园随笔”，具体概括为六点：一是随意而写，二是选好视角，三是写出历史纵深感，四是注意分寸感，五是结尾要有余味，六是适当用典，不掉书袋。我觉得“校园随笔”可能是实用文与艺术文教学的一个最佳“中介”，结合我几十年的思考，我对这种文体也提出三点想法：

一是写校园内外发生的事情（校园外指校园事件的延伸，不是与校园无关的社会事件，这一点《紫藤园夜话》演示得很清楚）。世界小学校，学校大世界，一张邮票大小的地方可以写出很多东西，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给我们的启示。现在的教学为了与社会结合，常常采用虚拟情境的办法，让没有机关工作经验的学生摹写公文，让没有法律工作经验的学生去模拟法庭，看似重视社会实践，实质违背了实事求是的原则。我曾编写过一种《校园应用写作》的讲义，包括“校园文书”“校园新闻”“校园论文”三部分，就是主张写实。有很多东西可以让学生写，而且不搞虚拟，训练实事求是的文风。校园应用文与社会应用文是有对应关系的，学好了校园应用文，将来不难形成向社会应用写作的“正迁移”。而且也符合大学语文课的定位，它是公共基础课，是为专业写作和社会写作打基础的，而不是越厨代庖，取代专业写作和社会写作，现在很多公共基础课的应用写作教材，正有这样的问题，把司法文书写作、财经文书写作之类都囊括进来。

二是文笔要生动。规定写校园内外的事情，目的是要确保真实，在真实的基础上，文笔不妨生动，生动并不是专属文学的，毛泽东提出的“准确、鲜明、生动”标准，就是对应用文（新闻）提出的，后来文学写作也以此为圭臬，说明这可以是实用文和艺术文通用的标准。正是在这一点上，有可能突破“可信者不可爱，可爱者不可信”的怪圈。只讲真实不讲生动，难以调动学生兴趣，青年学子天生就是诗人，所谓青春赋诗皓首穷经，我们不能要求他们像老学究那样去做研究。至于生动的具体方法，《紫藤园夜话》中有很多生动的例子。既真实又生动，这就打通了实用文与艺术文。

第三是要有正能量。现在的青年学子思想比较混乱，社会上、网络上各种信息的导向也比较杂乱，更遑论还有西方颜色革命的阴谋。大学语文要负起传播正能量的责任。这方面《紫藤园夜话》有特别多的启发，一些本来可能只是八卦的新闻，在它的笔下被揭示出正能量的意义，一些别人不敢写，涉及敏感话语的内容，在它的笔下得到恰当的表达，也许这就是作者所说的“分寸感”，这是要有政治水平的，学生做这样的训练，有利于他们思想政治上的成熟。

关于《紫藤园夜话》（包括续集）的启示还有很多，它也许能真正解决实用文和艺术文互相冲突、两张皮的问题，值得大学语文同行认真思考。我打算在我主编的《大学语文》修订的时候，选入其中的篇目，在教学实践中检验上述想法。

2017年6月19日

此书影只能在旧书网找到了，实在不敬。

何二元，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大学语文”专职教师，中国首家“大学语文研究所”所长，“大学语文研究”网站站长，“全国大学语文教师群”（190089416）群主。网络化生存，体制外行走，这里有大学语文界的独特风景。文章公众号：大学语文终身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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