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十八朝》,纵贯三百年风云,每集三五千字,随性而作,随性更新,清新易懂,可读性强,老少皆宜。看书不再打瞌睡,换个思路读历史,一上手就放不下,欢迎关注、留言、转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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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反复讨论过,人生价值何在?功名利禄都是浮云,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宋哲宗赵煦,就属于短命皇帝的典型代表。
他的健康状况一直老火,少年时就患有咯血(疑似肺结核)。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22岁)八月,刘氏为他生下儿子赵茂,哲宗高兴,不顾阻力,封刘氏为皇后。结果九月二十五日,赵茂夭折,赵煦悲痛不已,怄得三天不能上班。四天之后,刘氏的小女儿扬国公主也暴病死去,他又怄得三天不能上班。这些悲惨遭遇,加重了他的病情。
结果,宋哲宗赵煦十岁当皇帝,在位十五年(其中八年毫无存在感),二十五岁就挂了。
哲宗去世后,他的弟弟赵佶被推上皇位,是为宋徽宗。
宋徽宗的名气,来自于两个方面。第一,他在皇帝行列,艺术搞得最好;第二,他在艺术领域,做官做得最大。
实际上,宋徽宗赵佶和南唐后主李煜有得一比。他们都是入错了行的技术型人才,不是当皇帝的料。
李煜是知名作家,一曲《虞美人》至今无出其右。宋徽宗是大书法家、大画家,他的瘦金体书法与花鸟画,独居一种,世人争相学习。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在某一领域登峰造极,那在其他领域就很难取得突破性进展。这两人,如果认认真真搞艺术,应该能出更多的作品。
但是话说回来,脱离了他的本职工作,估计连学费都交不上,那多半又是“搬砖”的人生结局。
历史有时候也不严肃嘛。
宋徽宗赵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成为皇帝。他与宋哲宗,都是宋神宗的儿子,但他的序列相当靠后,排名第十一。按照古代立长不立幼的传统,皇位要轮到他,几乎不可能。而且,在宋哲宗即位后,皇帝传给弟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然而,不得不说,造化弄人,偏偏宋哲宗英年早逝,没有儿子。于是,赵佶就鬼使神差地被推到前台,当了皇帝。
“兄终弟及”,这也是大宋的创新。
在宋徽宗担任大宋首席执行官的这一问题上,其实很多人都不太看好。理由很简单:大多数搞艺术的人,都随性而不稳重。这种性格,如何主持大局?
但是,有权才是硬道理。大家的质疑,怼不过太后的坚持。向太后摆出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先帝神宗对这个儿子有个高度评价,认为他“有福相,且仁孝”。
为确保政权能够平稳交接,向太后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法,学习元祐年间高太后的方式,临朝听政。
向太后和高太后一样,在政治上倾向于保守,对新法的热衷度并不高。但她的做法相对温和,为了防止两个党派继续深层次闹意见,就起用了一部分旧党,留用了一部分新党。反正两边都有人,给我个面子,你们不要闹太离谱就行。
这十几年时间,大宋朝廷确实乱得有点不好收场。一会儿新党得势,一会儿旧党复辟,一会儿新党卷土重来……政策随时调整,收到一个通知,正打算开会贯彻落实,又收到变更通知,你叫基层咋整?
老规矩,动政策之前,先动人。
宋哲宗时代,被列为犯罪分子的司马光、吕公著等,名誉已经得到了恢复。范纯仁、程颐、苏轼等“元祐君子”,都已官复原职,或者结束流放。曾经迫害旧党的章惇、蔡京、蔡卞等,都予以开除处分。操作相对温和的曾布,继续留用。
这一番人事调整下来,向太后觉得差不多已经到位了,就放心地给宋徽宗办了移交手续。算下来,她听政的时间只有七个月。
这老太太不恋权?为啥向太后这么捉急就归政于皇帝呢?人家高太后都干了八年。
这是因为宋徽宗的情况与宋哲宗不一样,他即位时已经十八岁,如果迟迟不放权,一准会受到朝野的窃窃私语,舆论不利,到时候还得平息舆情,不好操作。
徽宗亲政后,为了表达对太后的尊敬,政策上暂时维持原状。但是,仅仅五个月后,向太后就病逝了。
作为新党人士,很显然必须把握好这种机会。于是,曾布三番两次建议说:我们应该重新回到新法的路线。
宋徽宗对这个事情进行了考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既然老爹和大哥都是新法的拥护者和执行者,我学习他们总不会有啥问题。这社会总得进步,是吧?
于是,他开始支持新法。为了表态,他颁布了新年号。公元1101年,宋徽宗正式上任后的第二年,改年号为“崇宁”。“推崇熙宁变法”的战略思想,十分明确。
在这一社会背景下,之前被撤职的的蔡京,得到了重新起用。
这个蔡京,实际上是一个披着新党外衣的投机分子。
这家伙,政治嗅觉灵敏,政治野心滋生。在他的眼中,利益比原则更重要。人在职场图个啥呢?越做越大才是王道。脸都不要了,还要啥节操?
当年,他初入官场时,正好赶上王安石变法。皇帝在变法,宰相在变法,那还有啥好犹豫的?得讲政治!必须和皇帝、宰相穿一条裤子。他的弟弟蔡卞娶了王安石女儿为妻,蔡家与王家成了亲家。这样一来,蔡京理所当然地成为新党一员大将。
在神宗一朝,蔡京官运亨通,最终爬到了龙图阁侍制、知开封府的位置。顺便说,当年包公就在这个职位上干过。
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宋神宗挂了之后,新党失势,保守派领袖司马光杀了回来。司马光一上台,就动手大力铲除新法,一道命令,要求各地必须在五日之内废除《免役法》,全面恢复《差役法》。
仅仅五天时间,就要变更实行已久的法令,这简直是开玩笑。单单是出文件,找相关领导按程序审批签字,召集会议贯彻落实,都需要四天时间。
不过,只要肯钻研,这世上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第一个在限定时间内完成艰巨任务的人,居然是被当作新党的蔡京。
大家一时间有点懵圈:这个不到六十岁的老家伙,到底是哪一派的?
虽然蔡京以自己的高效动作,响应司马光的号召,但他还是栽了跟头。不久后,司马光挂了。掌权的旧党并不认可他的“叛变”,还是把他当作新党处理,将他撵出中央机构:“你个卧底,走你!”
蔡京也很委屈。鬼使神差,咋搞了一个“新党”的身份呢?我明明那么决绝的。灰心丧气之余,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就这几年,亲政后的宋哲宗又一次把国家政策推倒重来。一时间,新党又夺取政权。春天啊!终究还是来了!
这里面就有了让大家看不懂的故事情节。
当年废除《免役法》,蔡京一马当先;如今恢复《免役法》,他又身先士卒。这种反反复复的态度,是几个意思?节操在哪里?立场在哪里?品格在哪里?
但蔡京表示毫不在意,做官最重要的,是讲政治。啥叫讲政治?顺从皇帝的意愿,就是最大的政治!管他啥新法旧法,皇帝认可的就是好法。支持、落实、贯彻就完了,少特么逼逼。
于是,蔡京以绍述新法的坚决态度,跻身为新党的灵魂人物。除了章惇之外,蔡氏兄弟简直如日中天。整条街都不够他横着走的。
不过,眼看蔡京差一脚就可跃上巅峰,第二次调整开始了。
宋哲宗死后,朝政又为之一变。蔡京又一次从云端跌落,被贬去当了杭州洞霄宫提举,是个闲职。
这一次调整虽深,但时间不长。宋徽宗的亲政,让蔡京看到了机会,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机会。他发现,这个新皇帝有癖好。投其所好,就能够弄出一点那啥。
都是几个搞艺术的,我们完全可以交流嘛!
蔡京的字写得不错。他和苏轼、黄庭坚、米芾齐名。就连狂傲的米芾都曾经表示,自己的书法不如蔡京。据说,某次蔡京与米芾聊天,蔡京问:“当今书法谁最好?”米芾说:“晚唐柳公权之后,就得算你和蔡卞了。”蔡京问:“其次呢?”米芾说:“当然是我。”
但目前的问题是,皇帝在开封,蔡京在杭州。如何才能把这种志趣相投,变成一种政治资源?难不成发电子邮件?
不过,机会总是属于那些有野心的人。
徽宗皇帝不但酷爱艺术,也喜欢搞艺术品收藏。即位不久,他就在杭州弄了一个“金明局”,专门搜罗各种书画古玩。为皇帝跑腿的,是太监童贯。
这个童贯,绝对称得上“奸雄”,不但长于拍皇帝的马屁,更长于察言观色。皇帝一个眼神,他就执行到位。处处投皇帝所爱,用着顺手,自然得到宠幸。
童贯在杭州待了一两个月,蔡京哪可能放过这种机会。他亲自操笔,画屏风,画纸扇,把自己的作品源源不断地通过童贯之手转交到皇帝手上。不仅如此,还四处搜罗艺术品,凭借高超的艺术鉴赏力,挖掘珍品送入宫中。
皇帝心花怒放。这个老蔡,懂得起嘛!简直是艺术的知音,大宋的人才!安排,要重用!
于是,蔡京东山再起。
崇宁元年(公元1101年)三月,蔡京被提拔为翰林学士承旨;五月,升为尚书左丞;七月,升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正式登堂入相。
诏令下达当天,徽宗皇帝安排蔡京在延和殿座谈。皇帝问:“神宗创法立制,先帝继之,两遭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
我老爹开始变法,我大哥继续搞。结果中间动荡了好几次,政局不稳。我想把老爹和大哥的想法继续落实,你来表个态我看看?
蔡京慷慨激昂地说:“敢不尽死?”我特么坚决贯彻落实,死了算求。
就这四个字,拳拳忠心,掷地有声,宋徽宗感动得热泪盈眶。
于是,被中断的新法再一次铺开。
对于蔡京而言,新法算个毛线。他眼中,只有权力。现在有了权,终于可以横着走了。首先,必须拿那些曾让他吃苦受罪的元祐党开刀。不服?老子弄你。
把死人弄来反复折腾,属于中国古代的一项政治艺术。既往常说“盖棺定论”,一般情况下,人都挂了,还追究个啥。但对于元祐党人来说,盖了棺,却无法定论。
如同司马光、吕公著这样的旧党分子,活着时,是复辟英雄,死了后,就成了朝廷罪人。他们在“绍圣绍述”时被夺去赠谥,在向太后临朝时,又恢复名誉。蔡京当政后,又把这些死人再弄折腾几下,打算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入相两个月之后,蔡京果断把旧党党魁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吕大防、苏轼等人,一概列为“奸党”。为“盖棺定论”,他又请御书把奸党的姓名刻石于端礼门,称为“元祐党人碑”。这个党人碑,实际上就是耻辱柱,方便让大家吐口水。
这些所谓的“奸党”子孙,被剥夺政治权利,世代不准进入公务员队伍,不准吃“财政饭”。这就是宋代规模最大的“党锢之祸”。
不得不叹息,彼此都是文化人,为啥偏偏要玩政治。
当然,一边打击,也要另一边拉拢。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他在打击奸党的同时,也表彰新法功臣。崇宁三年,熙宁、元丰年间的新法功臣们,被一一画像,悬于显谟阁,用以鼓舞正气。
当然,作为变法运动总设计师的王安石,得到了最尊贵的待遇——配享孔子。
很多人就是这种,一旦得到权势,就不可一世、为所欲为。殊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东西,叫做报应。
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彗星出现。这本来十分寻常的天文现象,在古代,却被认为是上天的启示。宋徽宗很慌,马上开展深刻的自我批评,而且专门发文件,表示要广泛接受干部群众批评,越直指要害越好,说到位有奖。
中书侍郎刘远果断把矛头对准蔡京:“天象异常,都是这老家伙过度打击元祐党人给闹的。”
宋徽宗偏科,哪学过啥天文知识,觉得有道理。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那就顾不得你啥所谓的“宠臣”了。他下令,连夜拆除“党人碑”、解除党禁、废除新法。
如此看来,宋徽宗对新法旧法,好像也没有啥重视度,可凭心情随意更改。
彗星的出现,让蔡京丢官去职。他各种不服气,于是躲在幕后,指使手下向宋徽宗诉冤:“蔡京同志搞新法,完完全全是遵承你的意旨,按你的要求办事,毫无私心!现在你把新法推翻了,你的初心呢?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宋徽宗一听,这特喵的说得居然有道理,草率了。
一年后,公元1107年,蔡京对外宣布:“老子蔡元长又回来了!”再一次登阁拜相。而且他的儿子蔡攸也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挨了一顿整,权力非但没减少,反而更大了。
宋徽宗一朝,蔡京先后四次入相,掌大权达十七年之久。四起四落,堪称古今第一人。
在此之前,大宋朝虽然朝政混乱,但仍然有像范仲淹、包拯、王安石、司马光这样的正直大臣,邪恶之风并不浓厚。但到了蔡京时代,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蔡京以新法之名义,打击政敌,结党营私,与太监童贯狼狈为奸,把皇帝玩弄于掌股之间。
宋徽宗一朝,奸臣当道。如王黼、朱勔,还有《水浒传》中所写的高俅,都是这一时期的奸臣。
为了拍好皇帝的马屁,蔡京不但大兴土木,而且还创造一个新理论,名曰“丰亨豫大”。意思是说,咱天朝不能小家子气、吝惜财费,必须要大手大脚、极尽繁华,这才显得帝国气派。
他搞了一大堆新名堂,置立应奉司、御前生活所、营缮所、苏杭造作局等,名目杂多,实际上就是搞一些奇巧的新玩意,满足艺术家皇帝宋徽宗对美的追求。
在一系列劳民伤财的“神仙操作”中,以“花石纲”效果最好。
作为艺术家皇帝,如果只是写写书法、画画花鸟,那危害性还不算大。但宋徽宗还有一大爱好,喜欢奇木异石。蔡京最担心皇帝没喜欢的东西,有喜欢的东西就容易搞定了。他就马上安排一帮人,搜求奇木异石押送进京,称为“花石纲”。
“花石纲”到底可以折腾到啥地步呢?
某次,朱勔在太湖获得一巨石,高数丈,算得上是奇石珍品。这么大的玩意儿,咋运到开封?总不可能“分批次”转运吧。他不惜动用一千人拉大船。水路不通,那就凿河。有桥挡路,那就拆桥。折腾了几个月,终于运到京师。
至于农民工工资,那是没有的。必须义务劳动,给官家办事,是你的荣幸,还想要工资?不要命了!
这样的操作,“花石纲”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老百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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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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