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度 | 伤风--老军医自曝行业内幕(一)

▲李正阳题

晚上刚接班，外科严医生就对内科张辉说，自己鼻塞身软，可能伤风感冒了，他先去隔壁值班室躺一躺，有外科急诊就喊他。

急诊科属门诊部的一个科室。位于门诊大楼一楼。五十平米的大办公室，中间拼着两张暗红色长木桌，内外科医生对面就坐，左右各摆放一条长靠椅，供病人坐着就诊。

严医生叫严大富，是前年，即1991年从医科大学招来的普外科研究生。目前被普外派来急诊科值班。而张辉是专业从事急诊科工作的，他今年三十五岁，曾经干过心理科，神经科、老干科、皮肤科。可以说是全科型人才，也是医院计划的门诊部接班人。

这所医院位于武昌主干道武珞路上，是久负盛名的三甲医院。一到晚上急诊病人像超市人流一样多。附近武黄高速上的车祸，大学城里的学生，还有周围武昌、洪山区的居民，不论大病小病都首选这里看病。可院方却只安排一名内、外科医生值班，上急诊完全是疲于奔命。到过急诊科的医生都说，值一个夜班，身体休息三天也还原不了。

张辉清瘦精干，直鼻梁，小方脸，长发蓬松，目光深沉，仿佛内心总藏着心事。他穿好白大卦，正准备喝口水，就来两学生。一个女学生腹痛腹泄；一个男学生醉酒不醒。他一个个问病史，作记录，做体检。最后安排同来的学生送两人去化验。

正等着化验结果，忽然走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张辉起身准备往门口探看，就见一高一瘦两青年，左右扶着一位黄头发小伙冲进急诊室。黄头发满面是血，左手举上头顶，拿一沓卫生纸，用力压住伤口。

“医生！医生！快救人！”高个子和瘦个子同时惊慌地大叫起来。

三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混混”。张辉连忙叫高个子与瘦个子将“黄毛”扶到长椅上，上前揭开卫生纸，仔细一瞧，骇然见一条约5公分长的刀口，深达颅骨。

“怎么伤的？”他皱起眉头，清致的面容划满问号。

“打架刀坎的！”高个子绷着马脸，紧张答道。

既是外科病人，自己不便处理，他赶紧吩咐护士去值班室喊严大富。

严大富被护士连催两遍才披件白大褂，板着长满络腮胡须的大黑脸，横着粗腰，大步走进急诊室。一坐到位置上，便从高个子手中接过挂号和病历，翻着惺忪的白眼，简单问几句受伤经过，大笔一划，开张CT单，让伤者做CT去了。

不一会，两位学生的血、尿常规都回来了。张辉一看问题不大，写好处方，让病人拿去对面治疗室，找护士输液。

见急诊室无外人，严大富边打哈欠，边揉眼睛，忽然抬头对张辉招手嬉笑道：

“等一会让这几个'混混’去买宵夜！”

“那不好吧?”张辉摇摇头拒绝，素净的脸上露出书生气的羞涩。

“你不管，我来掰他们！”

严大富生来黑大粗，加之先天的络腮胡，颇有几分江湖气。医学院毕业后，原本分去小县城医院的他，觉得憋屈了自己，经过三年奋斗，考上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才进入这所理想中的省城医院。

两人正闲聊，一位穿针织白色外套，丰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被人搀扶进来。据她丈夫说是洗澡时煤气中毒，晕到在厕所里。张辉一看，来者面色苍白，表情淡漠，口唇乌暗，立即拿出听诊器检查患者心肺血压，发现无大碍，马上开处方，亲自引病人进里头的抢救室，叫护士安排吸氧。

严大富无事，胸前挂着听诊器，穿双绿色军鞋，背卷双手，晃荡到大厅收费室，找新来的收费员刘美聊天。刘美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标准的柳叶眉，瓜子脸。她皮肤红嫩，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灵动会笑。一来就引起全院男医生的内心骚动。

“医生，医生，医生！”三“混混”拿着CT结果回来，见急诊科无人，发急大喊。

“来了，来了！急么事？”严大富闻声，大步赶回急诊室。

一坐下，他伸手接过CT报告，报告显示:头皮裂伤，硬膜外血肿。颅骨未见明显骨折。

“要住院，带钱没有？”他架起二郎腿，右手四指用力敲打桌面，表情凝固地瞪着三“混混”高声道。

“医生，要、要多少钱？”高个子左额带疤，睁着宽大的眼睛，神色紧张地问。

“至少一万！不住院今后要得癫痫滴！”他晃动二郎腿，脸黑脖子粗，严肃地盯住高个子道。

高个子一听，面色顿时由晴转阴，咂巴着嘴唇，不停地原地转圈。过一会，他叮嘱瘦个子照顾“黄毛”，自己去大门口电话亭打电话借钱。

不到十分钟，高个子大步回来，面带愁容告诉瘦个子和“黄毛”，一起打架的“小三子”和“陪陪”都说沒有钱，借不到了。

“医生，求求你。不住院行不行？”“黄毛”一直举手压住伤口坐在长椅上。忽然仰起带血的瘦脸，目光焦灼地看着严大富。

“那么办呢？只能为难我了。”严大富站起来，厚脸挂着极不情愿的表情，令二人将“黄毛”扶进里边的手术室，他先清创缝合完再看。

不断有内科病人进来，张辉边问病史，边作记录，忙的喘不过气来。严大富给“黄毛”缝合包扎好后，带着三“混混”重回急诊室。

“哎！”他手指张辉，目光淫邪地看着高个子，皮笑肉不笑道:

“我们张主任还没吃晚饭，你去买点宵夜来！”

“不！我吃过了。”张辉一听，斜乜一眼严大富，白脸泛红。

“哪……？”高个子正犹豫，严大富络腮胡一炸，斜眼一瞪，不耐烦道:

“快去，快去！我还要考虑你这个朋友怎么处理？”

言下之意你不去，就不给你们好好治疗。高个子立马会意，长脸一红，低头跑出急诊室。

很快，他拎着两塑料袋热食品，兴冲冲跨进急诊室。严大富打开一看，有鸡腿，卤蛋，香肠，炒米粉，外加两灌啤酒。

“好！好！好！”他朝高个子竖起大拇指，喜得眼皮打褶……

按排班表，一个夜班休息一天，接着再上四个白班。第三天上午，又逢严大富和张辉对班。两人刚落座，严大富上身便趴着桌面，够着脖子对张辉连连招收，示意他凑近点。

“来来来，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弘度，原名张剑扬，湖北黄梅人。医生，企业家。中华文学签约作家、诗人。武汉市洪山区创业优秀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五十五岁开始学创作。2019年小说《翻车》获《中华文学》二等奖，2020年获《中华文学》“十大杰出诗人”，2021年获《中华文学》凤凰诗歌一等奖。2022年度中华文学格律诗组二等奖。大量文章发表于《中华文学》《精短小说》《诗词月刊》《三角洲》《已作丰收》《速读》《中国诗歌精选》等杂志或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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