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 第160条

伤寒吐、下后，发汗，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协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久而成痿。（《伤寒论》. 第160条）。

作者：蒋远东

本条讲：伤寒既不能吐也不能下，更不能在吐下后发汗，只能先发汗解表。第90条讲：本发汗而下之，此为逆也；若先发汗，治不为逆；本先下之而反汗之，为逆；若先下之，治不为逆。本条讲的这个伤寒就应该先发汗而后下，今先吐下而后又发汗，此为逆也。同样的道理，伤寒也不可以吐，第380条讲：伤寒大吐大下之（后），极虚，复极汗出者，以其人外气怫郁，复与之水，以发其汗，因得哕；所以然者，胃中虚冷故也。由此可见，本伤寒触犯了太阳病的禁忌了，吐则伤气，下则伤津，即把气血伤了。现在又在吐、下后发汗，更是雪上加霜，这个就是致人虚烦，脉甚微的根源。

我的看法在本条的伤寒吐、下后的后面，发汗的前面加一个又字比较好，把这句话改成：“伤寒吐、下后，又发汗，其人虚烦，脉甚微”比较好。第93条讲：太阳病，先下而不愈，因复发汗，以此表里俱虚，其人至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里未和，然后复下之。

综上所述，吐消耗的是人体内部的正气，下消耗的是人体内部的津液，《太阳病上篇》讲，血管里面的血液是由营血和卫气两部分组成的，这里的吐或下势必就会伤及到体内的气血。如果这个吐或下伤到了气血，这个时候的脉就微弱；如果这个时候在发汗，这个时候的气血就更受伤害。因为，人体内部的器官组织都是以水的形式存在到的，这个所谓的水，在血管里面叫血，在膀胱里面叫尿，在人体内部叫津液。人体内部津液如果以发汗的形式排出体外就叫汗。

今伤寒吐下后，又发汗，不难看出体内的津液就会受到损伤，这个损伤就是由吐下后的虚变得更虚了，即为虚损。这个虚损如果表现在心脏就是心血不足，或者说心阳虚；如果表现在血液里面就是血虚不足，本条讲的这个虚烦就是体内津液不足了。供给心脏的血液不足了而引起的虚烦；甚者心慌意乱，烦躁不安。如果这个时候察其脉，其脉比吐下后更微。这个更微的脉，就是本条文中脉甚微。甚是很、是特别的意思。《辨脉法》讲：寸口诸微亡阳，诸濡（同软）亡血，诸弱发热，诸紧为寒，诸乘寒者则为厥；郁冒不仁，以胃无谷气，脾涩不通，口急不能言，战而栗也。由此可见，本条讲的其脉甚微是阳气不足了。当阳气不足的时候，外邪就会乘虚内陷，这个外邪一定会内陷到阳气虚损不足的地方。

本条文讲：伤寒吐、下后，发汗，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协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这里的八九日，我们可以用《内经》的一日伤寒，太阳受之；二日伤寒，阳明受之……来推演一下，不难看出本伤寒六日不愈，即转入下一轮传经。八日伤寒应该是阳明受之，九日伤寒应该是少阳受之。第7条讲：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由此可见，本条讲的这个心下痞硬当是胃部不适。因为，这里的心下是阳明胃腑。协下本来是肝，根据本条的描述，这里的协下可能是指的还是肺脏，可能是肺的散射引起的协下痛（见《人体构造图》）。气上冲咽喉的咽是食管、喉是气管。咽是胃的通道，喉是肺的通道（见《医林改错》）。这里的眩冒与气上冲咽喉有关，无论是肺气还是胃气在上冲咽喉的时候都会影响到大脑，所以，其人眩冒。当气血不足的时候，经脉就会失养，因为，这里的经脉指的是血管里面的荣血和卫气；《医林改错》中讲，荣血来源于胃，卫气来源于肺。由此可见，血管里面的气血不足了，经脉就会失养，其人就会惊悸。这里的惕是惊或者说悸的意思。

导致经脉失养的原因是气血不足，导致气血不足的原因是误吐、误下或误发汗后，外邪乘虚而入，即是本伤寒的寒邪随体内的正气不足而下陷于胸中。如果这个陷入胸中的寒邪时间长了就会导致其中器官或者说其中的器官所主的其他功能组织萎缩，这个萎缩就是本条讲的久而成痿的痿。我们常见的萎缩性胃炎，萎缩性肺炎等等萎缩性的病就是这样产生的。

第67条针对本条文举了一个例子说：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苓桂术甘汤）主之。由此可见，第67条同样也在讲，伤寒吐下后不可以发汗。如果这个伤寒一经误吐或误下后就要用苓桂术甘汤主之，而不是又去发汗。如果发汗，外邪就会内陷，即出现本条讲的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协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久而成痿。

苓桂术甘汤是一个治疗伤寒寒邪内陷、阳虚不足的处方。如果是伤寒的寒邪内陷、阴虚不足就用真武汤；如果是伤寒的寒邪已经陷入胸中成了陷胸汤证了，就用陷胸汤证中的处方。《太阳病全篇》还有类似于若吐、若下后，复发汗引起的变证条文，这里不再赘述。面对变证，要遵循的原则仍然是：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