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印学诗词析考之二十七  黄鹿泉 《得戬斋治印，赋诗以谢》

                         李砺

    黄鹿泉 《得戬斋治印，赋诗以谢》，见载马国权《近代印人传》黎泽泰辞条：

岐阳籀古溯周宣，蠕扁籁中心印镌。

笔记已题八十寿，碑文还订二千年。

陶秦铸汉凭椎画，抚宋榘唐问石禅。

切玉昆刀锋利甚，琼章珍重等玑璇。

      其诗大意为：周朝的古篆要上溯到周宣王太史，慢慢地演变成了以其为中心的印章文字。我八十岁时已为我刻了一方印“蓼园大耋后笔”，今天再乞为我刻了“考定二千年汉碑之宦”一印。秦玺汉印任凭你刻，是抚摩宋印还是按唐印的法度你不要问我，问我也等于问石问禅，你反正刻起来很快，你刻的印我定会当权柄一样珍重。

    黄鹿泉，字膺，号蓼园。湖南长沙人，生平不可考。曾任职户部，光绪十四年(1888年)黄曾组织“龙喜诗社”，自己为社主。龙喜诗社主要成员是当时寓居北京的湘人。社址在京师宣武门街东善化馆。龙喜,古县名,据《旧五代史》载,五代后汉乾祐二年[949年],楚王马希广奏请析长沙县东境置龙喜县,次年诏准,宋乾徳元年[963年]废,仅存13年,县治在鹿芝岭,今长沙市黄兴镇,今有遗址留存.清时属善化县,有龙喜乡,现改为黄兴镇,那一块黄姓较多，估计黄鹿泉籍貫就是那里的。龙喜诗社曾编印有《龙喜社海东寻诗集》。这是一部中朝诗人唱和诗集。同集者除朝鲜李乾夏、李暐、沈远翼、崔性学四人外，还有我方诗人黄鹿泉、徐世昌、顾璜等，共十九人。据《晚晴簃诗汇》引徐世昌诗话说：癸巳(1893年)李乾夏（字仁崖)偕李暐(字盛斋)、沈远翼(字友松)奉使朝正。崔性学(字砚农)从行。黄鹿泉农部就其县邸设龙喜社邀使者燕集，迭相唱和，次为《龙喜社海东寻诗集》。仅光绪十四年到十九年这五年问，先后有不少朝鲜诗人和黄鹿泉及其龙喜社成员往来酬唱。“自是年(光绪十四年)贡使至必访社中人，同志歆朋为雅集，赋诗祖道，岁以为常。”诗人之间相与谈燕酬唱，留下了许多优美诗篇。徐世昌有诗曰：“寻诗复作会，藻彩姿辉映。"中朝诗人以饱满的激情谱写了一曲友谊的诗篇。朝鲜诗人曹寅承(字东谷)和黄鹿泉交往甚笃。《晚晴笤诗汇》记载：曹寅承1895年奉使入京，“从黄鹿泉户部游。工诗善书，覃心理学。”回国后任春川府观察使，不幸“以开谕乱民，仓卒见害”。黄鹿泉曾写《填海禽言》纪念曹寅承。据当时与其往来的几位朝鲜诗人诗作中知道，其为人正直，有文才。如朝鲜崔性学(从行)《和仁崖中樞韻賦謝黃鹿泉農部》：“海隅有狂客，友朋為性命。廿年游玉京，折節慕名盛。若將聲氣求，黃鳥鳴春令。故文疇與論，彩筆助談柄。學業猶未成，白髮羞攬鏡。詩畫紛贐行，滿船虹月映。望古一披襟，不徒戀觴詠。敢言吾道東，許心實持正。”李炜《和仁崖中樞韻賦謝黃鹿泉農部》：“大地鍾英才，文章乃司命。蒐古涵萬卷，馳騁鳴時盛。感君許結社，騷壇敬聞令。擊缽撰奇句，顛倒造化柄。勝緣詎多得，素心照如鏡。尋詩復作會，藻采恣輝映。願言風誼高，式补《皇華》詠。將旋知幾日，還問詩法正。”

      黄鹿泉请黎泽泰印时黄鹿泉都八十岁了，当时黎泽泰应该才20来岁，黎泽泰这么小本不识黄鹿泉，他是奉父命所刻，其父黎承礼（1868—1929），字薇荪，号鲸庵。出身于湘潭茶园铺官宦之家。其父黎培敬，字开周，号简堂，是道光举人、咸丰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后官贵州巡抚、漕运总督、江苏巡抚等职，亦擅书法。鲸庵自幼得家庭熏陶，饱读诗书，兼习书画篆刻。26岁入翰林，曾官四川崇宁县令，后辞官归里，曾一度任湖南高等学堂（湖南大学前身）督监。与王湘绮、吴庆坻、俞廉三、谭泽闿、谭延闿、齐白石、叶德辉等交善。黎氏善咏，一生作诗约千首以上，文章亦有数百篇之多，曾亲自以工楷抄录，竭六年之力，分装八册，曰《补读书簃诗文稿》。鲸庵书法行楷宗米元章，并擅草隶,亦擅篆刻。齐白石初学刻印时，曾得黎承礼不少指导，“黎鲸公亦师丁、黄，刀法秀雅，余始师之，覆盖未能到，然鲸公未尝相菲薄，盖深知余之纯任自然，不敢妄作高古。”（齐白石语）说的就是此事。白石早年刻印，风格酷似鲸庵，一脉相承，无出其右者，后齐又在鲸庵家见赵叔《二金蝶堂印谱》大喜，即借去用朱笔精心勾存，其精妙不异原本，并从赵印“丁慰文”印得到启发，印风一变，以其刚健纵横，秀劲豪放的篆刻风格一跃成为举世大家。这是鲸庵当年所未能料及的。

      黎承礼也曾入京做官，且与黄鹿泉既是老乡又都有诗词之好，自然早有交往，按黎承礼《补读书簃诗文稿》卷二有黎承礼诗《黃鹿泉姻丈膺七十生曰两弟治具寿之,有诗赋谢寿弟寄示因次其韵》，其诗纪年为甲寅1914年，可推算到黄鹿泉大致生于1845年。因南方做正寿有“男做进，女做满”之说。那么黎泽泰初次为黄鹿泉刻印应该是1924年了黄八十岁时。其年黎泽泰在长沙创立“东池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