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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荔文学·散文·刘新成】煤油灯——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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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人都很穷,粗衣粝食,蜗舍荆扉。如果你走在街上,到处可见土阶茅屋,残垣断壁。晚上从那桑枢瓮牖射出昏黄色的暗光,不用问,那是点着的煤油灯。倘若谁家点个焟烛,鄰里会羡慕那烛光忒亮,比煤油灯可亮多了。那时农村人认识最亮的灯就是大队部的汽灯,点着后咝咝作响,其亮度也不及现在十五瓦电灯。但当时人觉得那仿佛便是高科技,只有在大队晚上开群众大会时才会用。
我们家乡距县城不足十华里,也仍未通电,家家户户晚上照明基本用自制的煤油灯。
所谓煤油灯,其实也就是农村在未通电的年代晚上的照明工具。
那是一种很原始又很简单的油灯。它替代了几千年的食油灯。食油灯只用一条捻子就行了,但用一会就得用小棍拨一拨。不然,灯火就慢慢地小了,煤油灯则不用拨,永远如此。其实用煤油灯也是社会的进化,因为它简单又方便,所以容易被人接受。
其制作方法只需一个灯芯。但必须要小炉匠用铁皮卷成筷子粗的桶,约八公分长吧,穿过铜钱似的铁片,用锡铁焊死,再用棉花捻成细条穿过灯芯即成。
其用法更简单了,给空瓶里添上煤油,将穿了捻子的灯芯放上面点燃就行了。
煤油灯是那时最普遍的照明工具,无论官民,家家皆用。
因为那时年龄尚小,还在读小学,学校又没有回家作业,妈妈怕我打扰她们晚上干活,所以每天晚上早早就催着我睡下了。人是睡下了,但急忙睡不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辛苦劳作。
姐姐比我大三岁,可能是父母重男轻女吧,她没有上过一天学,从十三岁就学习织布,十五岁就象大人般跟着大人在生产队挣工分。
那时候所有人穿衣都是自已纺织自己做的粗布衣。从纺线织布到做成衣服,鞋袜,全凭妇女们在生产队上工之余而加班做成,其中辛苦,只有那个特殊年代的妇女们自己知道。
因为母亲不会织布,所以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学习织布了,那时父亲是生产队长,特为姐姐请了个织布把式的同村老太婆给姐姐做老师,因为姐姐还太小,坐在织布机上,脚都够不着踏板。硬是用脚尖踢蹬着踏杆。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姐姐也成了织布把式,织出的布细密,平整,顺滑,净洁。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母亲早过世了,姐姐也已年过古稀,成了白发鬓鬓的老太婆。但那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四通大炕东头摆放着一架纺车,母亲不辞辛劳地摇动纺车。嗡嗡儿!嗡嗡儿!挨炕的地下,是姐姐的织布机。每当夜深人静,大门外就能听到母亲的纺织声和姐姐的机杼声。娘俩谁也不说话,只有那盏发射着黄晕光圈的煤油灯,仿佛夜的精魂,朴素,柔和又寂寥。
有那生活好一点的或刚刚结了婚的,就能用上罩子灯了。
罩子灯其实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它比普通煤油灯亮多了。并且造型独特,十分好看,放在桌子上象清纯羞涩的少女,亭亭玉立,娇柔多姿。细腿,胖臀,纤腰,丰胸。其娥羞色怯似新娘般情态拘束;烟视媚行如小孩样窘涩尴尬。如果说它是一件艺术品亦不为过。但它确实只是一件生活用品。灯罩与灯座连接处有一小齿轮,可以调节灯焰大小。
还有马灯,添上煤油,点燃。夜晚提在手中,是野外干活,浇地的最得心应手的照明工具。
低矮的房,泥巴糊的墙,在煤油灯微弱光线的映照下更显得贫寒和酸涩。
一年四季皆如此,妇女们总是忙忙碌碌的。纺线,织布,缝衣,做鞋。尤其到了冬天,黑夜又黑,又长,又寒冷。有时零下十几度,裸露在外干活的手指被冻得僵直难弯。放在屁股下的热炕上暖和一下。一会功夫便似万蚁噬咬,疼痛钻心,即便如此,仍孜孜不辍。
说起煤油灯,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起那个年代的妇女。勤劳,无私,競競业业,任劳任怨。白天干一天生产队的活,晚上才正式做家务。没有掌握时间的工具,听得鸡叫,才知夜阑。赶紧休息,因为灯下的活儿只是捎带。
那个年代其实是真正的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的年代,尽管全国人民家家贫穷,但天下人民信念坚定。
杂粮野菜粗布衣,
土屋泥墙煤油灯。
国穷民穷,生产与供给都跟不上,一切都是原始生活的模式。
记得有一年腊月三十日,从清早起来,父母亲就开始忙忙碌碌,煮肉,支油锅,炸丸子,蒸碗子。一直忙碌到迎神炮响,红联上门。此时已是暮色苍茫,年味飘溢。过年待客应备的甘脂肥浓,珍馐美馔皆在此刻初成醅胎义。下剩的工作就由父亲继续做,接下来母亲与姐姐方才转入今晚正题。因为我们大年初一要穿的新衣裳还未做成呐。
母亲和姐姐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又投入了新的战斗。退下围裙,戴上顶箍,摊开做成半成品的新衣服。老练地拿起针线。又是无限时紧锣密鼓的缉,缝,缲,合,飞针走线。
母亲实在太劳累了,几次针扎了手,放进口里吸一吸,依然针黹不辍。
四通大炕上,妹妹最小,早已酣遊梦乡,我也浑浑沌沌,偶尔听得母亲和姐姐说上一两句话,之后,又是鸦默雀静。
除夕的夜啊!数九未尽,寒气袭人,侵肌入骨。母亲和姐姐就这样裸裎着双手忙忙碌碌的,只听得一会儿呵呵热气,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擤鼻涕的声音。
父亲也睡得昏昏沉沉,一觉醒来,看见娘俩还在干活,惝恍迷离地说了句:“睡吧!都啥时候了!”
母亲直言不讳地回道:“天明就大年初一,不能让孩子们穿旧衣服过年!”
煤油灯儿焰如黄豆,桔黄色的微光照在母亲与姐姐那倦怠的脸上,影影绰绰地看见半边脸黯淡半边显亮。冬夜凌寒的煎熬着劬劳疲惫的母亲与姐姐,更显得母亲瘦骨嶙峋,姐姐的纤薄单弱。虽然巳经过去将近六十年了,但那晚的影子还是如此清晰,每每忆起,恍如昨日。
就这样,煤油灯里添了几次油,一直熬到天将破晓。父亲起来放了鞭炮,给先人摆上祭品,家里诸神皆请到位,母亲和姐姐方才将所有活儿做完。紧接着,我们一家人穿着这拼了一晚做成的新衣服出门拜年。
如今,国家富了,老百姓也富了,家家房里墙壁雪白雪白的,荧光灯亮如白昼。但那个时代的土墙泥屋却还是历历在目,尤其煤油灯,成了那个时代过来人心中留下的遥远的记忆。



撰文:刘新成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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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新成,大荔县许庄镇柳池村人。农民,生于一九五六年。虽事农桑,酷喜读书、写诗、写文诸事。习作《耘暇杂吟》,收录其一生生活点滴,于耕耘之暇,游历之处,将所见所闻,纂辑于册,积之有年,渐而成集,纵遂手而为,信口而吟,亦为行家里手好评。

总编:夏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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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编审:田小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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