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利‖听孙见喜先生的公益演讲：《古琴文化及名曲赏析》
8月21日，孙见喜老师在省群众艺术馆“三秦大讲堂”公益演讲《古琴文化及名曲赏析》，我的心随他的讲述几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他讲述自己收藏的一张华山道人膝琴，连接着一个特殊的时代，连续着几位琴人的命运，让人几番唏嘘感叹、几番泣泪沾衣；孙先生讲述自己珍藏的几张古琴，各自都有不凡的经历，听者如我，由喜爱、惊叹，而生敬畏，有关古琴的喜怒哀乐、有关古琴的悲欢离合…… 孙见喜先生的生活丰富而多彩，也是一个很时髦的作家。他曾经是精密机械方面的工程师，又是一位很具特色的高产作家，他不但写散文、小说，还写评论。我喜爱他的散文，其篇幅大多不长，却韵味十足，很有画面感；一些不经意的生活细节被他用到作品中让你久久品味、十分耐嚼。《静村》这篇散文我已看过多次，收有这篇作品的书买了三个版本珍藏。孙见喜还是位学者，他讲的《五四以来的中西文化对撞》,《百年中医的抗与争》，《读书与人生》，《散文创作五讲》，《文学创作的准备》等专题曾广受欢迎。他还追踪贾平凹创作多年，著有《贾平凹前传》三卷；他还是一位书法家，庄重典雅的书风，灵动又内敛，有着刚柔相济的美。 孙见喜爱好广泛，精力旺盛在作家队伍中少见。想当年提倡作家换笔用电脑创作，他是陕西作家中最早用电脑的作家，他当时花了六千元买了最先进的286台式机，十年间升级几次从386升到486以适应写作需要。陈忠实仅年长他四岁没有换笔，比他小六、七岁的贾平凹、高建群没有换笔，他们不为新事物所动，固守自己用笔创作的习惯。孙见喜对电脑这种新事物怀有强烈的好奇心，要完成这一转变，是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克服困难的毅力，五笔拆字这一关对一个当时接近五十岁的人来说是很难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克服的？他写长篇小说《山匪》时，电脑不时出现故障，他真想拿斧头砸了这不听话的“现代化”，但是一看它工作起来方便快捷的样子，又舍不得了，十三年相伴，它给他生产了上百万字的文学作品，这台电脑成了他的老伙计。而今它老了，你得耐着性子哄这头老牛干活，它又陪了他三年时间，终于完成了《山匪》的写作。他出版了近二十种著作，这台功臣老电脑被他珍藏在老家“真元山庄”。 在乐器演奏方面，孙见喜有多种爱好，他的好兄弟方英文撰文说，他房子装修完毕，孙老兄想表示表示，买东西他不让，老兄只好忍痛割爱要把他心爱的箫送给自己，说，你懂，会吹两口，我给你送去。他等了半天不见兄长拿来，心想，是不是拖拉了一门大炮送自己？原来老兄在送箫的路上，碰到爷孙俩跪在地上乞讨，他就坐在这爷孙中间闭目吹了几曲，被误认为一家三代乞讨，他卖艺为老汉讨来四十七块三角钱，心里很美实。 上大学时在校管乐队吹降B调萨克斯，后来又替补次中音。陕西省革委会成立时，新城广场的三百人乐队里有他。刚参加工作那阵儿，厂宣传队排演芭蕾舞《白毛女》，他又拿小提琴应差，80年代初到西安，一帮玩二胡、吹箫、吹埙、吹葫芦丝弹古琴的朋友不定期到他家聚会。他家收藏的乐器可以组建一支小型民族乐队。人说他多才多艺，他却说自己的吹拉弹唱全是二半调子，所幸他是自娱自乐，半桶水也能晃荡出声音。 想当年刚兴起唱卡拉OK，他赶时髦弄了一套音响设备，买了许多卡带自我陶醉，贾平凹夫妻俩眼热，一得空就到他家里过唱歌的瘾。这之后，他又与费秉勋、刘宽忍教授和贾平凹，谋划成立四人乐社， 为此贾平凹还写了文章。 古琴是很古老的乐器，是我们祖先创造的，有人说是神农氏创造、有人说是伏羲氏创造。从现存的古老文献和长沙马王堆汉墓里出土的实物，我们得知，二千多年前的古琴和现在的古琴制式基本上是一个样子，一张古琴让我们感受到了祖先的智慧。古代名士大多精通乐理喜欢抚琴，孙见喜是现时的名士，对古琴有自己的感悟能力和学习方法。我面前出现了他对月弹琴吟诗的画面：一篇文章完成，意犹未尽，就弹一曲《阳关三叠》，放飞心情。 今天，孙见喜老师将怎样拨动琴弦，为我们分享他与古琴怎样的故事？我臆想他将穿一件白绸对襟长衫，肩背古琴步入报告厅，便写了两句话：“古琴穿越岁月，心灵奏响多色故事”，夹在书中，等他到来。 孙见喜老师匆匆走进报告厅，有想象中的白绸衫穿在身上，却没有背琴，手里拎着的黑包，让我想起几年前下乡的干部。听报告的人大多像我一样冲着他这个人来的，纷纷同他打招呼，他应付着没有停住脚步，快速走到舞台角与工作人员沟通，他怎么讲，她们怎么配合放影像资料。孙老师先将琴师请上台和大家见面，弹一支曲子让大家初略了解一下古琴音乐。 孙老师告诉我们，古琴一般长约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琴体上部弧形凸起象征天，下部扁平象征着地，即天圆地方。琴面上中间五根弦代表金木水火土，两旁各加一弦为天为地，所以古称七弦瑶琴。古琴表现力很丰富，运用不同弹奏手法会出现不同的情感效果，有摄人心魄的魅力。我记得看过的《三国演义》，诸葛亮就是手抚古琴，吓退了司马懿的几十万大军，演出了一幕中国历史上令人惊叹唏嘘的空城计；俞伯牙面对山岳与河水弹奏琴曲，引来樵夫钟子期，从此俩人结成生死之交。 孙老师介绍，古琴演奏大师、音乐家查阜西，十三岁就能弹古琴，一生专注古琴研究及推广活动，建国后曾担任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副主席；中国音乐学院民族器乐系主任，是一位少有的比较全能的古琴艺术大师，有《存见古琴曲谱辑览》和《琴曲集成》巨著传世；另一位古琴大师管平湖，毕生致力古琴谱的发掘整理工作，给古曲打谱使它们重放异彩，《离骚》、《流水》、《广陵散》、《幽兰》、《胡笳十八拍》等古曲焕发出了新的生命，他将它们录成音响资料进行保护。为了方便大众习练古琴，特撰著了《古指法考》。1977年美国发射的“旅行者”号太空飞船上，有一张可播放亿年的金唱片，上边原版选用管平湖弹奏的古琴曲《流水》，为此甚至把贝多芬的交响乐压缩了十七秒，长度次于《流水》，人类试图用地球上的音乐与外太空生命进行勾通和交流。随着孙老师的演讲，我们聆听琴师演奏《凤求凰》，心里想着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年轻貌美的寡妇陶醉在司马相如的琴曲中，发出“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的誓言，随即以身相许私奔而去，多美多纯而无邪的爱情，足以让种种世俗在他们面前变得苍白。 老师给我们讲《长门怨》名曲典故，又让琴师演奏，我才知道，它因金屋藏娇的陈阿娇而来，受宠的皇后怎么堕落成怨妇，就因为她的贪婪自私不择手段陷害卫子夫而被汉武帝冷落在了长门宫，她不甘寂寞，重金求得司马相如创作了这首《长门赋》，但哀怨之情也没有博得皇帝同情，只能空对窗前的明月永久地感事伤怀，后人由这赋创作了琴曲《长门怨》，此曲成了怨妇们聊以自慰的诉说。 孙老师讲嵇康的故事，我原也知道一些，听讲时脑际不时浮现出“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嵇康，他潇洒不羁、不畏鬼神，喜欢到人迹罕至的郊外，或者无人居住的野寺古庙弹琴；他从一个无头鬼那儿得到《广陵散》，一生遵守对鬼的承诺，不外传。性烈的嵇康对马氏集团的抵触情绪招来了杀身之祸，被斩首时，他索来古琴弹奏《广陵散》，抒发积在胸中的不平，成为绝响。 报业巨子史量才因古琴结缘名妓沈秋水，他被国民党特务暗杀后，沈秋水在灵堂前为他动情弹拨一曲《广陵散》，手指弹得鲜血淋淋，曲尽弦断，她便将这张“宋琴”投入火盆，发誓不再抚琴，从此隐居，直到1956年逝世。 古琴可以“观风教，摄心魄，辨喜怒，悦情思，静神虑，壮胆勇，绝尘俗，格鬼神”，这是唐代《琴诀》的赞誉。配合他的演讲，孙老师请琴师弹《广陵散》让大家感受，但他始终没有动一下古琴，课讲完也没有抚一下琴弦。他是给我们上古琴普及的文化课，想让与古琴有缘的人们传承这一民族瑰宝。 自古以来就有君子之座必左琴而右书。因为古琴最能表达文士追求清雅脱俗飘逸不拘的审美情趣，手随心动、抚弦奏曲，古琴是入人心的。心静才能弹好古琴，是世事的繁杂让老师不能静心弹自己的心声？老师多的是讲别人的故事，讲自己的很少，他遗憾告诉大家，他没有学成古琴。但他肯定能弹，却不为我们演奏，在我看来还有一个原因，孙老师没有遇到知音，这样想来俞伯牙、司马相如、嵇康、沈秋水都是有福之人，在这个世界知音难求，他们有了知音，有了欣赏自己琴声的人。 孙见喜老师说他敬畏古琴，将它供于书案，日每烧香供奉；听了他的讲述，我也敬畏古琴了，从此一个对古琴无知的人，在想象中与古琴亲近。 事后得知，孙老师拎来的黑包里装着洞箫和葫芦丝，他原准备演讲结束后奏箫曲《苏武牧羊》和葫芦丝独奏《瑤族舞曲》，结果演讲超时，加之一些听众急着要听《广陵散》，所以孙老师就把自己演奏的曲子“昧”了，后来大家知道真相，都说《广陵散》回家去网上随便听啊，可要再听孙老师讲古琴，不知待到何日？！山洼，原名袁永利，西安市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著有散文集《纸上跳舞》；民间剪纸考察专著《窗花里的故事》。晒丹凤，你也可以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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