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画读史·勇士角力——油画《草原那达慕》

    七八月间，草原旅游的黄金季节。只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蓝天、白云、绿草、碧水才能风云际会；也只有在这美妙的时日中，牧马、乳牛、羊群、百鸟一起汇聚草原——

    穹庐外，敖包前，

    芳草碧连天。

    马如疾风羊如云，

    百鸟飞翩翩。

    这时，成千上万的蒙古、鄂温克、达斡尔等各族牧民，就会穿起节日的盛装，不顾路途多遥远，男女老少，乘车骑马，云集到绿海如茵的草原上，并在会场周围的绿色草原上搭起白色蒙古包：

    毡包像珍珠撒满草场，

    人流像潮水来自四方；

    骏马像流星追云赶月，

    歌声像百灵婉啭悠扬……

    这是草原牧民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草原那达慕》。在那达慕这个传统的盛会中，牧民们忠诚地传承着尚武的世代习俗，尽情地迸发着奔放的民族热情。

“那达慕”是蒙古语的音译，意思是“娱乐”或“游戏”，每年夏、秋季节举行。从古代一直演绎到近代的那达慕盛会，各项活动无不凸现了力与美的显现、体能和智慧的较量、速度和耐力的比拼。最精彩也最引人注目的节目，是被称为蒙古男儿“三竞技”的摔跤、赛马和射箭，如同古代蒙古人在“那达慕”的祝颂词中所说：

    得心应手的马头琴声，悠扬动听；

    洁白无暇的哈达，闪闪发光；

    传统的三项“那达慕”，接连不断；

    蒙古族力士，整队上场。

    蒙古摔跤，蒙语叫“搏克”。这种力士角斗、英雄逞威的运动，被视为男子三项竞技之首，也是草原牧民最喜爱的运动项目。据传成吉思汗就十分喜爱摔跤，其弟别里古台、大将木华黎、哲别均为著名的摔跤手，当时被誉为“孛阔”（力士）。摔跤手多是身材魁梧的小伙子，他们身着极富民族特色的摔跤服：上身为皮质的短袖衣“卓铎格”，胸前裸露；短衣上缀数百枚闪亮的银泡或铜泡，后背正中镶以装饰圆形龙、狮纹金属片以显其威武雄壮；腰系用红、黄、绿三色绸制成的战裙；下着用白布缝制的肥大摔跤裤，还套有绣有吉祥图案的套裤。他们足蹬皮靴，为了防止摔倒和靴子破裂，还要用结实的皮条捆绑加固。

    比赛前全体赛手分左右两排站立，在场外人的高声伴歌下，边舞边跳向比赛场中。起始，赛手们个个昂首挺胸，步法似骆驼步慢跑，徐徐向前。至中途，两手攥拳，前后左右上下猛抡双手，腿要抬高，步要落稳，边舞边前进，成为狮步。接近场中时，两臂伸直如鸟羽，似鸟飞之势，两手上下振动着慢舞，称为鹰步，并向主宾、主持者及观众致意。比赛中获胜一方要伸手将对方扶起，以示胜不骄、败不馁的王者风范。

    射箭是那达慕的重要比赛项目。百步穿杨，弓马英豪，牧民非常尊重那些优秀的射手，而射手也乐于当众表演或比赛自己的技艺。由于在历史上弓箭是蒙古人作战和狩猎不可缺少的武器，按照蒙古族习俗也是男子必带之物和珍贵馈赠物。历史上从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到忽必烈建立元朝，都是借助于弓马骑射之长，“因以弓马之利取天下。”在土尔扈特蒙古族射箭祝领词中，有这么几句话：

    你擎起万钧弓呀，搭上了金色利箭，

    引弓犹如满月，啪地撒放扣环。

    你能射倒耸立的高山，你能射穿飞翔的大雁。

    啊！祝福你啊，生铜熟铁般的大力士。

    蒙古族射箭比赛分立射、骑射、远射三种，参加比赛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要自备马匹和弓箭。比赛的规则是三轮九箭，即每人每轮只许射三支箭，以中靶箭数的多少定前三名。射箭的场面非常壮观，射手在颠簸的马背上拿弓、抽箭、搭箭、发箭，一马三箭要在规定的跑道上射完，如射不完是很不光彩的。

    精湛的骑马驭马之术是每一个蒙古人特别是蒙古男人的生存之本，万马奔腾，群雄逐鹿，当然是那达慕的又一赛程。对于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的蒙古人来说，狩猎游牧、商贸交流甚至餐食饮品都离不开马，马成了这种生活方式中最重要的支撑。马又是蒙古骑兵征战南北、使成吉思汗马上得天下并征服世界的翅膀。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的蒙古人，连小孩也在刚懂事的时候就被父母抱上马背学习生存的技能，蒙族歌手德德玛在《雕花的马鞍》一曲中唱道：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很小的时候
    有一只神奇的摇篮，神奇的摇篮
    那是一副雕花的马鞍
    啊……嗬嗬……
    伴我度过金色的童年，金色的童年
    当阿爸将我，扶上马背
    阿妈发出亲切的呼唤
    马背给我草原的胸怀
    马背给我无名的勇敢
    雕花的马鞍…… 

    那达慕大会上，当赛马比赛开始的时候,青年骑手們一字儿排开, 身着蒙古袍，足蹬高筒蒙古靴，腰扎彩带, 头缠彩巾, 威风凛凛, 神采奕奕。在赛马场的起点和终点, 插满了各种鲜艳的彩旗。一声号角吹响，骑手们便飞身上马扬鞭奋蹄，如同离弦的箭，你追我赶，向前飞奔，顿时观众欢声雷动，众目注视着赛马，看谁夺得锦标还。

    “那达慕”在蒙古族人民的心中，古老而又神圣。最早记载“那达慕”活动的是1225年用古蒙古文铭刻在石崖上的《成吉思汗》。在这篇石刻中说：成吉思汗为了庆祝征服花刺子模的胜利，在布哈苏齐海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那达慕”大会。会上举行了射箭比赛，他的一个侄儿创下了矢中三百三十五虞（相当于一公里）的射程，并获得成吉思汗降旨刻碑之殊荣。后来，射箭、赛马和摔跤比赛结合一起，形成男子三项“那达慕”大会比赛的固定形式。

    投入那达慕，就像投身到一片欢腾的海洋，渺小的个人立即变成了一滴随波跃动的水花。我与现场众多牧民一起歌唱，一起跳舞，一起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他们的热情感染了我，他们的激情点燃了我，他们的豪情融化了我。

    告别那达慕，却难以忘怀那种壮观的气势，盛大的场面。我在心中暗暗地说：那达慕，你是一部歌唱草原生命的抒情诗！那达慕，你是一幅描摹大漠枭雄的风情画！

    当我兴趣盎然地搭上一位牧民的勒勒车，缓缓离开《草原那达慕》时，后面传来了德德玛在马头琴伴奏下的优美歌声：

    啊哈嗬依，马头琴拉响的时候，百灵鸟唱起歌来，

    亲人们啊欢聚的时候，诉说我久别的情怀。
歌  我从草原来，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正开。

    我从草原来，我从草原来，草原那边花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