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船东协会主席韦尼埃米斯对IMO 2020限硫令的强烈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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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海事大学 王沈剑 编译
在一次难得的采访中，世界最大的船东国希腊的船东协会主席西奥多·韦尼埃米斯（Theodore Veniamis）表达了自己的强烈失望。他认为，匆忙对船舶燃料实施全球硫排放上限（sulphur cap）的法令缺乏责任感。他还透露，由于只剩几个星期的时间来执行，他仍然希望有办法暂停这一进程，以便有必要的时间来解决关键问题。这位希腊船东的领袖说，需要大家大声疾呼实施限硫令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希腊船东协会主席韦尼埃米斯
“现在避免航运的混乱状态还不算太晚”
当干散货船东西奥多·韦尼埃米斯首次当选成为希腊船东协会的主席时，他很快就在领导全球最大的全国船东协会的工作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韦尼埃米斯并不积极参与航运业的社交，他“不摆架子”的做法似乎与这个令人振奋的时代步调一致。
在2009年航运业陷入衰退、希腊进入紧缩时代之际他首次当选希腊船东协会主席。从一开始，他就确立了希腊船东协会只有在有重要事情要发布的时候才会发表公开声明，并取消了定期记者招待会。媒体采访更是闻所未闻。
两年前，时任德国财政部长的沃尔夫冈·朔伊布勒批评了希腊的航运税收制度，韦尼埃米斯对此进行了迅速而尖锐的回击。
如今，韦尼埃米斯已是近半个世纪以来任期最长的希腊船东协会主席，而且很可能会是他的最后一届任期。在他的任期内，他非常信守诺言。
因此接受劳氏日报（Lloyd’s List）的采访请求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表明他认为航运业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压力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最大过载。
总的来说，希腊是世界上拥有和经营船舶最多的国家，因此，希腊人在处理航运业的重要问题上往往是领导者。
韦尼埃米斯表示:“我们几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航运业如此投入、如此亲力亲为的国家。”
希腊人对新限硫法规的不安
然而，尽管希腊船东协会密切关注任何与航运业有关的技术、运营、立法和法律问题，但它议程中最重要并且最让人苦恼的一项显然是即将实施的航运燃油限硫令（sulphur cap）。
希腊船东不满国际海事组织海洋环境保护委员会在2008年最初的决议。该项决议强制船舶用燃油的硫含量低于0.5%。限制从2020年开始。希腊船东警告说，解决方案应来自岸上，目标不该是船只。
韦尼埃米斯先生说，2020年的截止日期是由全球可获得的符合标准的燃油来决定的，这意味着石油公司也需要进行适当投资。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些措施的准备都还不够充分，导致实施日期错误。
随着国际海事组织2020年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希腊船东协会（UGS）越来越多地谈到在准备新的减排措施时存在明显疏漏。
起初，有几个单独的声音反映了实施限硫令存在的实际问题。希腊船东协会帮助向国际海事组织（IMO）协调与提交了几家航运机构和主要的船旗国的诉求,去年成功地得到了国际海事组织承诺新的安全措施来补足限硫令。然而,目标的起草时期却要等到2021年。
希腊人对新法规的不安主要有两个方面。
在安全方面，人们担心使用的燃油不稳定和不安全，因为其燃点低于《海上生命安全公约》所规定的最低燃点；不同批次混合燃料之间会产生的不相容性；残留催化剂的安全边际不足；以及由于市场上的低硫燃料的较低可燃性而发生点火延迟的可能性。
此外，人们还担心是否有符合新法规的安全燃料。希腊船东主要投资干散货运输行业，由于干散货船具有流动性，以及比普通班轮运输有更多偏远的和多样化的目的地，将更容易出现燃油供应短缺。
希腊船东协会强调，这绝不仅仅是希腊可能产生的问题，同时表示，如果以吨海里（tonne-miles）计算，不定期干散货运输行业占全球海运贸易的84%，这或许令许多监管机构感到意外。
韦尼埃米斯表示：“船舶使用未经测试和不安全的燃料是不可想象的。低硫燃料的需求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与人员伤亡。如果数百艘船遭遇机舱停电会发生什么?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我们可能看到海上会变得十分混乱。我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我想知道，如果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些负责推动这件事的人晚上怎么能睡得着觉？”
限硫令没有发挥预期的作用
韦尼埃米斯表示，在限硫令的实施过程中，责任一直是一种供不应求的商品。
在他看来，那些未能发挥预期作用的公司名单都是航运业知名公司，包括石油公司、燃料供应公司、船级社、“大多数”的船东互保协会、造船厂和发动机制造商。他说:“没有公司想为之努力。”
他本人曾至少两次写信给所有主要的造船商和发动机制造商，就使用低硫燃料的安全方面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没有公司回复，除了一个引擎制造商刚刚同意与希腊船东协会讨论此事。韦尼埃米斯说，甚至没有一家石油公司或燃料供应商获得了提供低硫船用燃油的国际标准化组织（ISO）认证。
韦尼埃米斯说：“没有公司愿意担保任何事情。OCIMF(石油公司海洋论坛)也不会担保其成员的产品。他们去年提供的唯一指导是，船员需要接受教育。尽管燃料供应商和发动机制造商不提供任何保证，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船员怎么可能需要负责呢?”
到目前为止，韦尼埃米斯也一直避免呼吁对于2020年的执行日期的任何延迟，因为这种行为会被视为对国际海事组织所推动的全球减排时间表的公然藐视和政治压力。然而，在此期间，希腊船东协会希望解决的任何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韦尼埃米斯说：“我们讨论的是简单而且基本的问题。如果你问任何一家燃油供应公司，他们能否保证燃油的规格、兼容性和混合性能，他们都不会回答。如果你问一家石油公司是否能在新加坡建造油罐，你可能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新加坡是2020年最具组织性的港口之一。但如果你去巴西或南非，问一家公司是否会提供含硫量低于0.5%的船舶燃油，结果还是得不到答案。”
他说：“如果没有低硫燃油可用，你必须储存重燃料油，任何谨慎的船东或船长都会希望在他们的船上携带至少15%或更多的额外燃油，超过航次计算的原本需求。当你抵达下一个港口时，剩余的燃油你会怎么做?把它倒进海里?清洗油舱?你应该闭上眼睛，试着把自己放在船东或租船人的位置上。”这种暗示似乎来自一种很普遍的感觉，即很少有人对船东的命运感同身受。
低硫燃油供应难以满足全球需求
希腊船东协会预计，在新法规生效前几周，航运业全球需求的覆盖率可能还不到50%。许多精炼厂没有为低硫燃油提供所需的大量投资。
韦尼埃米斯说:“即使是在目前这个阶段，世界上硫含量低于0.5%的燃油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国际海事组织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新法规应该被推迟，直到石油公司进行了必要的投资，直到市场真正准备好了满足这些要求。”
他说，希腊船东协会的担忧越来越多地赢得了其他船东协会的支持，特别是在亚洲。
国际海事组织在伦敦维多利亚和其他地区的论坛上经常私下表示同意希腊的论点，但他们在几个国家和组织的公开场合并没有发出声音。
韦尼埃米斯说：“一些国家现在需要加大声音，抓住下一个机会。我们需要唤醒我们的一些同事和其他一些地区，否则就太晚了。按照如今的发展，他们将犯下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韦尼埃米斯在表述他所认为的残酷事实时毫不退缩。然而他说:“我不喜欢战斗，尤其是当你与你喜欢、敬爱和尊重的人对抗时。”
他认为，国际海事组织不应该允许废气净化系统作为低硫燃料的替代品。然而，这种遗憾的语气同样适用于他对航运立法者的判断。
韦尼埃米斯说:“我们坚决支持国际海事组织作为全球唯一的航运业监管机构。航运需要普遍的国际规则和条例。迄今为止，在国际海事组织的主持下，世界一直信任这一制度。它需要规则来保证一个全球公平的竞争环境，但这个规则同时又不应该危及海上生命和环境的安全。不幸的是，可能在政治的重压之下，最近立法的发展未能做到这一点。我认为，政策制定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并不总是考虑安全问题。”
韦尼埃米斯说:“以保护环境为借口，商业利益潜入了监管过程，这会造成不利影响。监管似乎越来越受到核心的航运业以外的考虑和利益影响。但是，如果没有船只和船员的安全，航运环境就不可能保持安全。前者是后者的先决条件。”
他表示:“需要制定有利于商业的航运规则，同时考虑到世界贸易的经济、实际操作参数和航运的可持续性。通过这种方式，监管将是可行的、可执行的，而不仅仅是一种愿望，并避免强制要求行业使用无法保证可用的设备或规格。”
韦尼埃米斯认为，国际海事组织一直“固执地”坚持硫排放上限的时间表，部分原因是政治压力，但也因为《压载水管理公约》的不稳定经验，最后期限不得不推迟。
他说：“国际海事组织不应该害怕承认错误。”
他经常说，洗涤器（scrubber）是硫规定中的另一个错误，这促使清洁洗涤器联盟的成员打来电话，其中包括一些著名的希腊船东，他们对希腊船东协会在这个问题上的强烈负面立场感到失望。
韦尼埃米斯先生的主要反对意见是，洗涤器排放的污水会造成污染。然而，另一个抱怨是，在这个传统上被称为“完全竞争”的少数行业里，少量配备了洗涤器的船舶的补贴实际上创造了一个不公平的双层市场。
他表示:“洗涤器联盟批评了我，但我当选是为了大多数会员的利益考虑。你怎么能一方面支持海洋和空气的清洁，另一方面又使用会污染环境的东西呢?我们是想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来拯救地球，还是不顾道德只想赚钱?这就是我们想要传达给年轻一代的信息吗?”
对洗涤器监管漏洞的质疑正在赢得同盟军
韦尼埃米斯承认，他最初开始对洗涤器的监管漏洞进行抗议时，他是一个孤立的声音，但现在他觉得形势已经逆转。几个重要的沿海国家和港口已经实行了限制，国际海事组织目前正在重新评估洗涤器技术。
他表示:“未来几周或几个月，我认为你将看到其它一些主要国家宣布反对洗涤器。我认为，它们被淘汰是一个时间问题。”
韦尼埃米斯还对正在讨论的一些针对航运业长期脱碳的解决方案感到震惊。他拒绝了一项船舶的排放交易计划，这似乎又一次得到了欧盟委员会的青睐，因为这一计划对直接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毫无作用，而且事实上还会推迟实现该行业的环境目标。与此同时，个别船舶的操作效率指数被认为“完全不合适和不可行的”。
他表示:“希腊航运业致力于实现航运业的全面脱碳。有很多关于零排放的讨论，但这最终需要开发替代的、无碳的燃料，以及推进技术进步，以支持船东和世界船队的需求。”
在此之前，希腊船东协会主张采取“透明和规范的”措施，在操作上限制船舶的动力或速度，将其作为行业最合适的发展方向。这将有效地补充强制船舶能效管理计划。
在过去，希腊船东协会有时很难在讨论行业重大变化时发出足够的声音。然而，韦尼埃米斯现在注意到，它在整个航运界受到“极大的尊重”。
韦尼埃米斯说：“我们代表的是超过21%的世界船队和超过53%的欧盟船队。我们有自己的声音，而且必须是强有力的。有些人可能不喜欢，但我也没办法。”
韦尼埃米斯对希腊航运业的未来感到乐观吗?
韦尼埃米斯说：“当然。我可以在我们年轻一代的身上看到同样的才华。希腊航运业成功的基石是价值观和家庭。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将失去一切。”
编译自：
Nigel Lowry: Veniamis: 'It’s not too late to avoid anarchy on the oceans’, Lloyd’s List 01 Oct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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