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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往事书:僧人惠照的奇异经历

佛像

据说在中国唐朝唐宪宗李纯元和年间,在武陵郡的开元寺中有一位叫做惠照的僧人。

惠照相貌衰老,身体羸弱,喜好预言别人的吉凶祸福,并且都能说中。

惠照的性情孤傲清高,不喜欢和大家一起玩耍,经常闭关,自己一个人待着。

惠照的身边左右没有侍奉他的童子,惠照经常向住在同一社区的邻居乞食。

与惠照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一位年纪八十多岁的老者道:惠照师父在此地住了六十多年,他的容貌状态与原来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

后来,有一个叫做陈广的人,由于被家乡的人们推举为孝廉而到武陵郡做官。

陈广喜好佛教,一天,陈广来到开元寺中礼佛,遍访群僧,来到了惠照所住的居室。

惠照见到陈广,又悲又喜,道:陈君您怎么来晚了?

陈广愕然,寻思自己平生并不认识惠照,就对惠照道:我从未与师父您交游,您为何会惊讶地说我来晚了?

惠照道:此事并非立即就可以全都说清楚,应当会找一个晚上与你平静地把事情说清楚。

陈广感到非常奇异。

一天后,陈广就来到了惠照的宿舍,请惠照讲清楚这件事。

惠照于是道:我是刘氏子弟,彭城人士,是宋孝文帝的玄孙。我的曾祖父是鄱阳王刘休业,祖父是刘士弘,他们全都对咱们国家的历史了解得很详尽。我的先人认为自己的文学水平很高,这件事被齐朝的竟陵王萧子良所知晓。萧子良招揽人品贤良、才华出众的文学之士,而我的先人也参与到了萧子良所倡导的事情之中。后来,我的先人在齐朝、梁朝的时期做官,曾经担任过会稽令。我生于梁朝梁武帝萧衍普通七年夏天的五月,我年纪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才在陈朝担任官员,到了陈宣帝陈顼(音需)在位时期。我担任地位卑微的小官,不为人所知。我经常与来自吴兴地区的沈彦文交往,一起饮酒作诗。后来,长沙王陈叔坚与始兴王陈叔陵全都广泛地聚集宾客,声势很大,各位宾客就自持受到权贵人士的宠幸,而互相争斗。我与沈彦文全都在长沙王的门下,到了陈叔陵被诛杀,我与沈彦文害怕长沙王也不免受到诛杀,那样灾祸就会涉及我们,于是我们全都悄悄地逃跑了,在山林之间隐居。我们吃橡栗,穿粗布短衣,就是气候寒暑变化,我们也不改变。一天,有一位老僧人来到我所居住的地方,道:你的骨骼甚是奇异,应当没有疾病。沈彦文也向老僧行礼,请求老僧赐予自己药,老僧道:你没有刘君的寿命,能怎么办呢?即使你吃了我的药,也没有滋补的益处。于是老僧就告辞离去了。老僧将要与我们分别的时候,又对我说道:在红尘俗世中,为了名利互相争胜,最终会得到什么呢?只有修持佛法才能够舍弃这种争斗。我敬佩老僧所说的话,自此以后不问世事,过了十五年。后来,我又与沈彦文全都到了建业,这时陈氏政权已经消亡了,宫殿全都毁坏了,台城已经萧索衰败,荆棘遮蔽了道路,景阳宫、结绮阁只剩下空址基座尚存,衣冠文物,全都看不见了。我们遇到互相认识的陈朝旧臣,他们捧着衣袖而哭泣道:陈后主骄奢淫欲,被隋朝所灭,的确可悲啊!我也哭泣得不能自已。我又听闻陈后主及陈朝的诸位王全都进入长安了,当即与沈彦文拿着一个囊,一路乞讨,到了关中。我是长沙王原来的门客,长沙王对待我的恩德待遇甚是丰厚,我听闻他迁徙到了瓜州,就又直接去往瓜州拜会他。长沙王从小便身穿华丽的丝织衣袍,而且又很早就过上了富贵的生活,即便现在是被流放了,尚不能做可以谋生的事情。当时,长沙王正在与沈妃痛饮酒水,我与沈彦文在长沙王的面前一拜再拜,长沙王悲痛了很长的时间,哭泣着站起身,于是对我说道:一日之内,家国沦亡,骨肉被迁徙到各地,岂非是天意啊!我自此以后留在了瓜州。数年后,长沙王死了,又过了数年,沈彦文也死了,我于是便剃发为僧,在会稽山附近的佛寺中避世隐居,过了二十年,这时我已经是百岁了。我虽然容貌样子枯槁,但是筋脉气力并不衰减,尚且可以一天走百里路,于是我与一位僧人一同到了长安。这时唐朝皇帝已经拥有了天下,年号为武德,我在长安过了六年时间。再之后,我有时住在洛阳,有时在江左地区游玩,至于三蜀、五岭等地,就没有我没去过的,一直持续到今天。我已经活了二百九十年了,虽然我经历过酷暑严寒的气候,但是从未曾生过微小的病症。在唐德宗李适贞元末年,我在这座寺院中曾经梦到一位男子,他穿戴的衣冠甚是华美,我仔细观察,乃是长沙王。我迎上去请长沙王坐下,谈起旧事长沙王伤感得如同活着的时候。长沙王对我说道:再过十年,我的六世孙陈广应当会在此郡当官,师父您记着这件事情。我于是问道:长沙王您现在在做什么?长沙王回答道:我在冥间当官,地位甚是尊贵。说完,长沙王又哭泣道:师父您还活着,我已经转生六世了,悲哀啊!我就醒了,于是我就把您的名字记录下来放在放置经书的匣子内。到了去年,已经过了十年了,于是我在郡中的人中打听谁的名字是您的名字,尚在惊讶您还没有到。昨天因为在社区中乞食,我遇到了郡衙门中的吏员,向他打听,知道您果然来了。到了您来访,您的样子还依然是长沙王的相貌样子,然而自从做梦那天到今天,已经十一年了,故而惊讶您来得晚了。

不久,惠照悲伤惋惜,留下了数行眼泪。

惠照于是拿出放置经书的匣子向陈广展示,陈广向惠照一拜再拜,希望能够为惠照拿着鞋子、锡杖,成为惠照的弟子。

惠照道:您先离去,明天您再过来。

陈广受到惠照的教诲后就回家了。

第二天,陈广来到惠照的居室,而惠照已经悄悄地离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时是唐宪宗李纯元和十一年。

到了唐文宗李昂太和年间,陈广在巴州地区担任官员,忽然在蜀地的道路上与惠照相逢,陈广惊喜地一拜再拜,道:我希望放弃官职跟从师父您,使得我的心灵可以在尘世俗物之外遨游。

惠照答应了陈广的要求。

这天晚上,惠照与陈广在同一间旅社中住宿。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广起床,发现惠照已经离去了。

自此以后,人们就不知道惠照的去向了。

然而,惠照从梁朝普通七年出生,按照梁史中的记载,普通七年,是丙午年,到唐朝元和十年,是乙未年,一共二百九十年。这些与惠照所说的话果然相符。

宣室志的作者张读曾经考据梁、陈两个朝代的史书,对照惠照所说的话,颇为相同,由是更加相信惠照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有人说,故事中武陵郡大致是在今天中国湖南省常德市武陵区。

有人说,故事中的彭城大致是在今天中国江苏省徐州市。

有人说,故事中的宋孝文帝是宋文帝刘义隆。

有人说,故事中的吴兴大致是在今天中国浙江省湖州市吴兴区。

有人说,故事中的建业大致是在今天中国江苏省南京市。

有人说,故事中的瓜州大致是在今天中国江苏省扬州市。

有人说,故事中的巴州大致是在今天中国四川省巴中市。

有人说,故事中的陈叔陵因在其父亲陈宣帝陈顼死后,趁时任皇太子的陈叔宝俯身哭泣时用刀刺杀陈叔宝,刺中了陈叔宝的脖子。陈叔宝中刀后倒地昏迷,陈叔宝的母亲、时任皇后的柳敬言,及乳母吴氏赶来护住陈叔宝。陈叔陵被陈叔坚从背后擒住,刀也被陈叔坚夺下。陈叔陵趁陈叔坚向陈叔宝询问如何处置陈叔陵而陈叔宝身负重伤一时难以回应时逃跑。陈叔陵后被陈叔宝派遣军队击败并诛杀。陈叔宝继承了帝位,史称陈后主。陈叔坚在陈叔宝受伤严重无法处理政事时,代替陈叔宝处理国事。期间,陈叔坚骄横跋扈、事多不法,故而在陈叔宝伤愈后将陈叔坚逮捕并下令诛杀,后因陈叔宝念及陈叔坚救驾有功又予以赦免。

有人说,故事中的陈叔坚到了瓜州后,与妃子沈氏以卖酒为生。

本故事出自《宣室志》。

《宣室志》是一本志怪类小说集,撰者为张读。

张读,字圣用,中国唐朝时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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