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读第一流的咏物诗要先读人

365天节气诗词文化之旅第180天第98篇

唐朝有三首顶尖的蝉诗，分别是虞世南的《蝉》，骆宾王的《在狱咏蝉》和李商隐的《蝉》。

《蝉》 虞世南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在狱咏蝉》骆宾王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蝉》李商隐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这三首蝉诗都是第一流的咏物诗，读这样的咏物诗，必须要读人。为什么呢？

我在春天说梅花诗的时候，也涉及到这个问题，咏物诗大致可以分成三种，

第一种单纯咏物，比如骆宾王的《咏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贺知章的《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种是写物的形似之诗。

第二种咏物诗的特点是寄情和议论，这种咏物诗在宋朝特别多，比如欧阳修的《画眉鸟》：

百啭千声随意移，

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

不及林间自在啼。

王安石的《北陂杏花》：

一陂春水绕花身，

花影妖娆各占春。

纵被春风吹作雪，

绝胜南陌碾成尘。

第三种咏物诗是以物写己，以己写物，物我交融，兴寄深远的诗。虞世南、骆宾王，还有李商隐的三首蝉诗，就是这种，诗人把自己的人生际遇和平生意气都写进了物里，这种诗，既是写物，也是写诗人自己的生命。

现代学者周振甫先生说：“咏物词要是停留在咏物上，无论写得怎样曲尽妙处，总是意义不大，境界不高。”“最好的咏物词，既刻划了物，也把作者的人格写进去，把作者的思想感情写进去。”

虞世南、骆宾王，还有李商隐的三首顶尖的蝉诗，就是三位诗人的生命故事，其他的诗我未必说人物故事，但读这三首诗，要读人，先去理解了诗人的生命，再从诗里理解，他自己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