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376：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读《陶渊明也烦恼》

文/望月听雪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宋代的苏东坡评价陶渊明诗说：“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他的田园诗风有着淡泊名利的超然脱俗，有忘却尘世、无忧无虑的悠然自得，“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有乐天安命顺其自然间对生死的豁达，“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样一位豁达开朗的大家，在《责子》一文中亦透露出为人父的无奈，可见才华横溢的古人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扼腕，能以风趣幽默的口吻责备儿子们不求上进，已然是他超脱凡俗的心态使然了，可见育人之道在任何时代、任何学问泰斗间都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池塘的水清澈如明镜，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活水补充进来，借景喻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华夏千年的文明，创作出这种神奇的方块字，又有诗经、论语、唐诗宋词……从古发展至今，最喜这些琅琅上口、意境高远的诗词歌赋，吟诵出一代灼灼风华，唱出一曲涤荡千秋的喜怒哀乐，婉转深情，诗词歌赋里的美与生命，旷古持久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其间有育人之道、治世之理，治国之道、兵家策略、美景如斯……将一个古国文明生动的诠释出来，串起了炎黄子孙引以为傲的璀璨文明。

       ——诗词歌赋是儿童成长的后花园

       童年是无忧无虑的，也是烂漫雀跃的，徜徉在绿树成荫、柳丝绦绦的如许春光里，读诗练字，便是一种惬意的童年记忆了，儿时不懂的那些诗句，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便会霍然顿悟，感叹着古人诚不欺我，深切体会一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美，“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喧嚣都市月夜之美，“桃杏风香帘幕闲，谢家门户约花关，画梁幽语燕初还。绣阁数行题了壁，晓屏一枕酒醒山，却疑身是梦魂间”的桃花灼灼之美，清风明月间自有一番“文笔疏朗，意境清奇”之感，而李白的“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摇荡女萝枝，半摇青天月”更令人荡气回肠，真是“诗意人生，人生如诗”啊！

       ——《太平广记》：古人的脑洞能够有多大

       这是中国古代文言纪实小说的第一部总集，为宋代人撰写的一部大书。全书500卷，目录10卷，取材于汉代至宋初的纪实故事为主的杂著，属于类书。收集了自汉代至宋初的野史小说，因为成书于太平兴国年间而得名。黄晓丹独独钟情于草木篇，“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草长草衰，春去秋来，如生命一般去留无意；“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莺飞草长便是三月春来，草木枯萎又是严冬来临；“草木有情知春秋，十里香风思良俦”，一叶知秋，白驹过隙，草木的传说便尤为亲切。

       “护门草，常山北有草，名护门。置诸门上，夜有人过，辄叱之。”“常山北有一种草，名叫'护门草’。把它放到门上，夜间有人通过，它就发出呵斥声。”深夜，万懒俱寂之时，万物便在静谧里生了灵气，草亦知守护，这是一种赋予草木生命的美好想象。

       “舞草，舞草出雅州。独茎三叶。叶如决明。一叶在茎端；两叶居茎半。相对。人或近之则欹；抵掌讴曲，则摇动如舞矣。”——出《酉阳杂俎》

       译文：“舞草出在雅州。它一根茎三片叶。叶的形状像决明。一片叶长在茎端，两片叶相对长在茎半腰。人走近它它就倾斜。人如果在它跟前击掌唱曲儿，它就像跳舞那样摇动起来了。”这是人类的想象，而真实中确乎有着类似的植物，如“含羞草”，叶子会对热和光产生反应，受到外力触碰会立即闭合，“顾影谁怜风拭泪，卷帘素面为君羞。朝来俯拾春闺梦，寂寂伤怀寤寐求。”“脉脉含羞渡余晖，恰似西施初出闺。梨花带雨娇无那，芊芊一枝弄翠薇。”真是无限娇羞惹人怜……

       “销明草，夜视如列星，昼则光自销灭也。”译文：“销明草，夜晚看它像群星，到了白天它的光便自行消灭。”如萤火虫一般，愈夜愈美丽。

       梦草，“汉武时，异国献梦草。似蒲。昼缩入地，夜若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善恶。帝思李夫人，怀之辄梦。”——出《酉阳杂俎》

       译文：“汉武帝的时候，外国献来一种草叫'梦草’。这种草像蒲。它白天缩进地里，夜晚才抽发出来。怀揣这种草睡觉，自己就能知道梦的好坏。汉武帝思念李夫人，怀揣这草就总能梦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相思多了，便会于梦中相见。

      上述都是美好的想象，人生不尽是圆满，也有着无奈的凄凉，古人更是如斯，宫人草，“楚中往往有宫人草。状似金橙，而甚芬氲。花似红翠。俗说：'楚灵王时，宫人数千，皆多怨旷。有因死于宫中者，葬之，墓上悉生此草。”译文：“楚地处处有宫人草。形状像金橙，特别芬芳氤氲。花像红色小鸟。楚灵王的时候，宫中美人数千，大都哀怨空虚孤独。有因此死于宫中的，埋葬后，坟墓上全长这种草。”“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最是无情帝王心，泪涟涟，到天明……

       ——大作家小时候也在看的幻想文学：《镜花缘》

       这是一部奇幻小说，天马行空，以真实历史人物为依托，针砭时弊，亦将“人生得意须尽欢”诠释得淋漓至尽。“武则天废唐改周，一日，天降大雪，她因醉下诏百花盛开。上天见百花不经请示，适时开花，乃将百位花神谪降凡尘。”“总管百花的花神百花仙子拓生在秀才唐敖之家，后取名唐闺臣。唐敖因不满武后，同多九公、林之洋到海外游览，历经君子国、女儿国、不死国、两面国、无肠国等四十多个国家，亲见许多奇人异事、奇风异俗。”“武则天为选才女，下诏开科考试女才子。百位谪降凡尘的花仙，从海内外齐奔京城应考，并均中试。乃欢聚一堂，弹琴赋诗，弈棋作画，行令论文，说艺猜谜，各显才华，尽欢而散。”“遭武则天陷害的徐敬业、骆宾王的后代余承志、洛承志同剑南节度使文姜等，联合起兵反对武氏朝廷。数十名被谪贬尘凡的女花仙在讨伐武氏朝廷中殉难，唐闺臣亦去小蓬莱寻父入山不返。”

       “且说天下名山，除王母所住昆仑之外，海岛中有三座名山：一名蓬莱，二名方丈，三名瀛洲。都是道路窎远，其高异常。其中珍宝之盛，景致之佳。最可爱的，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青之草。他如仙果、瑞木、嘉谷，祥禾之类，更难枚举。”这是怎样一幅世外桃源之风景。

       然，之后读至泣红亭的对联：“桃花流水杳然去，朗月清风到处游。”便是无奈中一声叹息了，再至“红颜莫道人间少，薄命谁言座上无？”回头思量间，水中月、镜中花，镜花水月，缘尽此生，大概就是书名的由来吧，于是那句道出人生真谛之金玉良言便浮现出来，“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当其时，与其忍耻贪生，遗臭万年；何如含笑就死，流芳百世。”在大开大合的恣意想象中道破红尘际遇，彰显出满满“死生契阔”的大气度，仙人风骨。

       《波斯王子：时之刃》的结尾，漫漫黄沙，铺天盖地，不能掩埋的历史过往，透过千载时光，以话外音的方式敲击着人们的内心，“据说有些生命能够跨越时空，透过一个回荡于历史的古老召唤紧紧相击”，如同古老的编钟敲击出沉沉的回声，一声声，将过去拉回眼前，如镜、如水，让人们在生死的思考中默默前行，《诗人十四个》将“死生契阔”的探讨在卷首便以一阙《荣木》直指人心，“荣木，念将老也。日月推迁，已复九夏，总角闻道，白首无成。”“采采荣木，结根于兹。晨耀其华，夕已丧之。人生若寄，憔悴有时。静言孔念，中心怅而。”“当夏盛开木槿花，泥土地里把根扎。清晨绽开艳丽色，日暮凋零委泥沙。人生一世如过客，终将枯槁黄泉下。静思默念人生路，我心惆怅悲年华。”最末一句才是笔者真正想述说的，“脂我名车，策我名骥。千里虽遥，孰敢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