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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高亚平:孝心,等不起
十一月七日,威海下着雨。
从心理情景剧大赛比赛现场出来,我默默地走在路上,心里回想着看到的那个短剧……
“你知道吗,最悲哀的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想想你到底有多久没跟爸爸妈妈打过电话了?你有多久没好好关心他们了?你有多久,没好好看看他们了……”

女主角对男主角的质问一直萦绕在我耳畔。风吹过我的头发,吹散了耳机里《我在这里》的音符。我低下头,紧了紧衣服。这个秋天,我在威海,我的父母,在十二个小时的车程之外的家乡。

从上初中开始就一直住校的我,说实话,习惯了和他们分别。我忽略了思念的重量,我忘记了,他们还在等我。我开始在这冷风中一点一点清醒,在回忆中一点一点看清自己从前没看清的东西。

我不记得他们的生日。我不知道妈妈喜欢的颜色。我没对爸妈说过晚安。我没为他们洗过脚。我没说过我想念他们。我没有他们的照片。我甚至,从我认为自己长大了之后就没跟他们谈过心……我打电话给他们的时间一拖再拖,每次通话时间却都不超过十分钟。我没问过他们最近身体怎么样,只是回答他们对我的关心。“这和情景剧里的男主角多像啊。”我苦笑,自己竟然和自己讨厌的人一样,拿着自己口头的孝心,让父母苦等。

还记得初中、高中的时候,每次回到家,妈妈就一边唠叨一边为我做我最喜欢的鸡蛋面。而每次离开家的清晨,爸爸都会和我一起早早起床,笨拙地帮我检查行李,然后简单地嘱咐我要像个成年人一样照顾好自己。“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啊,”我对自己说“可是怎么从前觉得多余的叮嘱现在也想听了呢?”我的喉被一种情绪压得有些哽。




我开始被自己逼着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离父母越来越远,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由小学时候回家需要五分钟到初中时候回家需要半小时,由高中时候回家需要一小时到现在回家需要十二个小时;由小学时候在家生活到初中时候一周回家一次,由高中时候一月回家一次到现在的一个学期回家一次。而,我的未来,将会在更远的地方展开。以前不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不敢正视,我怕我会失去继续任性的勇气。我想起了曾看到过的一个残忍的计算:一个人如果只在春节的时候回家一次,按七天计算,去掉和亲友的聚会时间,去掉自己的放松娱乐时间,去掉休息时间,真正能好好陪父母的时间,不过几小时而已!就算父母还有五十年的时间陪在我们身边,我们,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过还剩几周甚至几天……
我的孝心,父母等不起。
天空开始飘雨,风挟着细密的雨丝,刮在脸颊。我不清楚是什么,从眼角滑落。“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我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却连追的权利都没有。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把我出生时候带来的疼痛当礼物的人;爸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把内心的柔情全部留给我的人。即使,他们讷于言辞。当我意识到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拼尽他们的全力保护我的时候,我知道我失去了任何任性的理由和勇气。

“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在这里等你,想告诉你,我多想念你,我想陪着你,一直能陪你……”当我把这首情歌听成父母对子女的告白的时候,我的心,疼了。我意识到,也许爸爸妈妈的心里,一直藏着这句话,可惜不懂事的我没听到。我的孝心,父母等不起。还好,他们还在,他们还在等我;还好,我还有机会拥抱他们,我还来得及说“爱你”;还好,雪还未飘,夜还未冷。一曲终了,华灯初上。
“喂,妈!嗯,是我。家里下雨了吗?威海下雨了呢……”

文字
写下安静的
在喧嚣的世界
希望
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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