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苦寒行》与太行山大峽谷

太行山，这广袤而古老并充满神奇的地方，以其自然的深沉、壮美和惊世的传奇而闻名于世。但是大多數人都被太行山大峽谷自然的自然风光所陶醉，却不知峡谷深处更有其悠久的人文历史。太行山是一座巨大的天然屏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它那巨龙般的身躯在华夏大地上弯曲腾跃、蜿蜒起伏至山西省壶关县东南端时陡然收步，化为罕见的峽谷地带。由于其年轮的久远，那被四季磨砺成奇异怪状的山峰，那被风雨冲刷成搓板状峽底河床，那被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悬崖绝壁……着实一个险字。这就是太行山大峽谷。就连一生征战无所畏惧的曹操都不得不对在此望山兴叹。那么古人曹操与太行山大峽谷又有什么关系呢？记者在此找到一些根由。

太行深处　五指峽中寻古道

汽车出壶关县城往东南方向行驶，很快就进入崇山峻岭之中。公路依山环绕，一会儿爬上山巅，一会儿又拐进山坳，峰回路转，时隐时现。回头而望，身后的公路像一条淡黄色的绸带在山间飘荡。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已进入峽谷地段。

走进大峽谷内，两边的山峰像接受检阅似地一个一个从眼前闪过，在高远的蓝天和飘逸的白云映衬下，更显得巍峨挺拔。“快看，前面就是五指山（也叫五峰山），下面的深谷叫五指峽”，陪同我的太行山大峽谷开发区栗建平主任告诉我。顺着栗主任指的方向望去，横亘起伏的五指山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大屏风，五座山峰像五个手指分开排列，原来华夏大地不只是海南琼中有座五指山，这太行深处也有一座五指山，也许这是中华大地巨人的左右手吧！

五指山是五指峽的第一景观，站在观景台上看到曹公垒、孔子回车处等多个景观，但其中有一处非常重要的景观就是我要寻找的羊肠坂古道遗址。羊肠坂是古代中原上太行山的奇隘险道，具体是五指峽至龙泉峽的一条古栈道。东至十八盘盘底，西至东柏坡，全长约20华里。沿线盘旋弯曲，宛若羊肠，故得名“羊肠坂”。这里班固在《汉书》中曾有记载：“壶关有羊肠坂，长三里，曲盘如羊肠然。。”公无607年，隋炀帝杨广北上太行时问大臣崔臣责：“何处有羊肠坂？”崔臣责回答：“上党潞州壶关有羊肠坂。”

悠悠二十里羊肠坂，可谓二十里画卷，二十里故事。在沧桑岁月的历史长河中留下无以数计的豪歌和悲吟。登上羊肠坂还隐隐约约可见当年曹操北上太行留下的踪迹。据说三国时，曹操率兵攻打高干时，路径此地曾被这里的险峻地势所折服，在史书中留下了他写的千古华章《苦寒行》，读后让人感受到如昨天发生的故事历历在目。

沧桑岁月　曹公征战上太行

三国初期，孙权占了江东，刘备依附了荆州刘表，袁绍占据河北而坐镇邺城。曹操迁汉献帝于许昌，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身旁却有袁绍抗衡。不除袁绍中原难宁，想平灭群雄就更难了。所以平灭袁绍是当务之急。官渡一战曹操大胜，袁绍死后其两个儿子因争大将军位而互相攻杀，正好被曹操利用而成“渔翁得利”，曹操自率领冀州牧，坐镇邺城，想一举统一北方。

此时有个高干，本是袁绍外甥，先曾为并州（太原）刺史，当曹操攻占邺城后，高干即降曹操以自保。此时，山西北部和幽燕一带还有个乌桓部仍威胁曹操，曹操便想趋势一举平灭。不料高干却想联合乌桓反曹，遂于建安十年（205年）十月又叛曹且占据上党。“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这样一来，不但曹操北征乌桓成为泡影，而且高干一旦与乌桓联合举兵，又占着上党有利地形，由太行山东南而下，立刻对邺城乃至河北、河南就是致使打击。高干顿时成了曹操的心腹大患。

为灭高干曹操不敢怠慢，他趁高干在上党立足未稳，即派大将乐进、李典率兵前往上党征讨，但始终未能拿下。于是曹操留下世子曹丕守邺城，于正月天率精兵赶往太行山来。为了不被高干察觉，曹操未敢从大路行兵，或是尽快赶路，就从与邺城挨近的壶关县登山，拣了一条荒无人烟的“羊肠坂”小道。然而越往里走曹操发现山越大、路越险，仰望层峦叠翠，上冲重霄；俯看峭谷深邃，幽暗莫测。曹操此时有感而，就写下不朽诗篇《苦寒行》。

千古诗篇　北上艰哉话苦寒

说到这里我们还是欣赏一下曹操的《苦寒行》：①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崔巍②！

羊肠坂诘屈③，车轮为之摧④。

树木何萧瑟⑤，北风声正啼。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

我心何拂郁，思欲一东归。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

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⑥。

悲彼东山诗⑦，悠悠使我哀。

读罢曹操《苦寒行》不得不先提一下唐代大诗人李白。公元774年，李白在长安难入俗流，便出仕入蜀，写下了著名的诗篇《蜀道难》，诗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人们以为这是咏道路艰险的千古绝唱，岂知10年后，安史之乱爆发，诗人避乱入太行，这才体会到早他500多年的曹操北上征高干时所写的《苦寒行》是何等的传形传神，因之以曹诗首句“北上太行山”之意为题，写下一首《北上行》。

曹操，字孟德，沛国谯（今安徽亳县附近）人。他出身于一个富有但社会地位不高的家庭。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诗人，也是伟大的军事家。但他一生打过许多败仗，连赤壁之战那样大的败仗，都没能削弱他乐观向上的勇气，但面对太行山的艰危，几乎使他丧失了继续前进的勇气，甚至有了“我心何拂郁，思欲一东归”的念头。可见太行之称“天下脊”，决非寻常想象中的险山峻岭。这也正好证明了自古生活在太行山上的上党人民，不屈服于大自然而独有的生存意志。当然，曹操最终还是挥军剿灭了高干，他不愧为一个坚定的政治家和勇毅的军事家。作为诗人，他在这首诗中也包含着对上党人民的钦佩。

羊肠坂诘　见证历史更雄奇

时入盛夏，太行山层峦叠嶂正被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装扮的鲜明靓丽、色彩缤纷。而羊肠坂一带由于地处僻远，高山险阻，群峦绵亘，山庄窝铺如散星点缀。一色的茅草房、古板屋，出门串户要上下攀援。据说这里的村民办丧事下葬要把棺木板一块一块运到墓地后再拼装起来安葬故人；村民在家把猪养大后要先宰杀掉，然后再背上猪肉下山去卖。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乡邻之间隔望能语，但相见难逢。直到解放初，这里几乎还处于与世隔绝的蛮荒状态。曹操《苦寒行》正是他当年望路兴叹、有感而发的真实写照。

现如今，太行山大峽谷已逐步开发为著名的旅游风景区。随着时代的变迁，羊肠坂古道虽已不堪完整，但仍留有不少遗迹，尚可看到古道原貌，尤其是现在七里栈吃水工程水源处还留有山阶之痕。在壶关旅游业的不断发展中，羊肠坂仍以其险要的地势，悠久的历史，雄奇的多处胜景，吸引着众多省内外的游客前来涉险、寻古、探幽，领略太行山大峽谷的风光魅力。

 

〔注释〕

①公元206年，魏武帝曹操率军征讨叛将高干（高是袁绍外甥，先投降曹操，后反叛）到今长治市壶口时，立马赋此诗。

②崔巍：高峨险峻。

③羊肠坂：即羊肠坂道，是古代从壶关下太行山的唯一关隘险道。诘屈：狭窄弯曲。

④为之摧：因此被折断。

⑤潇瑟：风吹树叶发出的声音。

⑥这二句的意思是：到山中拾来柴草烧火，敲开河上的冰层取来水做饭。

⑦东山：《诗·幽风》篇名，相传是反映周公东征归来的作品，诗中表现了战士在归途思念家乡和胜利返归的喜悦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