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子玉
许多人读历史的时候总是想当然，项羽当时为什么不在关中定都建立帝业，曾国藩在湘军势力达到巅峰时为何不称帝？
说实话，项羽根本就在关中站不住脚，他也没有建立帝业的条件；曾国藩看似拥有当时清朝战斗力最强悍的湘军，但他要是想称帝也根本不可能。
1861年8月，当湘军攻克军事重镇安庆之后，劝曾国藩再往前走一步的人就没断过——
湘军将领李元度给曾国藩送去了一副对联：“王侯无种，帝王有真。”；
曾国藩过生日时，湖北巡抚胡林翼偷偷递给曾国藩一张纸条：“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岂有意乎？”；
曾国藩的幕僚王闿运密献“纵横计”，暗中劝进；
左宗棠也悄悄给曾国藩递话：“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后来，被俘的太平军忠王李秀成甚至也给曾国藩提过建议，“愿意为曾国藩招抚长江一线依然在坚持抵抗的太平军余部，共同拥立曾国藩为帝。”；
1864年，当湘军攻克天京城时，以曾国荃为首的湘军高级将领齐聚曾国藩“办公室”，想要重演“黄袍加身”的一幕。
曾国藩当场写下了一副“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的对联将众人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曾国藩深知，这帮人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功名硬生生将自己置于火炉上烤。
就如曹操当年收到孙权劝他取代汉朝自称大魏皇帝的书信时所说：
“孙权这小儿是想将我置于火炉上烤呀。”
▲曹操 电视剧《三国演义》/剧照
那么，以曾国藩当时的条件他如果有此心，能够成功吗？
只能说，很难，又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成功。
请看当时能够制约曾国藩的力量：
清朝八旗兵主力几十万一直驻守京城周围，根本就没动过，防的就是湘军可能的北上；
钦差大臣官文率领二十万大军驻守在武昌，控制了长江上游；
猛将僧格林沁驻守在安徽、湖北；
富明阿统率大军驻守在扬州、镇江，控制了长江下游；
江西巡抚沈葆桢与曾国藩全面绝交；
浙江巡抚左宗棠已经不听曾国藩调遣；
李鸿章的淮军对曾国藩的湘军也是相当有意见；
清朝还有别的派系的团练，分布在各个敏感地区；
说实话，曾国藩虽然一直在前线冲锋，但慈禧想的最多的事就是，如何阻挡湘军可能的过分行为。
为此，清廷安排重兵防备湘军的同时还将左宗棠、李鸿章成功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来遏制曾国藩。
当湘军攻破天京城后，慈禧的布局很快就发挥了效果，左宗棠上疏揭发曾国荃说谎：
“太平天国的幼主洪天贵福根本就没死，他和数千太平军一起突围出去了。”
慈禧直接大怒，将曾氏兄弟痛骂了一顿。
▲慈禧 电视剧《苍穹之昂》/剧照
这只是其一，湘军内部的问题其实更多：
曾国藩表面上看似拥兵30多万，而实际上，湘军内部派系林立，曾国藩直属部队只有12万人，而嫡系也就只有直接归曾国荃指挥的5万人；
湘军内部贪污腐化之风越来越严重，湘军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支精锐之师；
湘军大部分是水师，擅长水战，如果北上的话不一定是八旗骑兵的对手；
所以，不管是从湘军内部来看还是慈禧针对曾氏兄弟所做的各种布局，曾国藩如果站在清廷的对立面，成功的系数其实很小。
再说，当时的大环境也相当复杂：
列强对清朝是虎视眈眈；北方还爆发了捻军之乱；太平军余部依然在坚持战斗。
如果曾国藩非要插一杆子的话，那局势只能会更乱。这也不是曾国藩想看到的结果。
而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曾国藩往前再走一步，就是对自己一生的全面否定。曾国藩以理学家的标签行走江湖，深受传统儒家文化的浸润，而且，他办团练的初衷就是忠君爱国，捍卫儒家文化，如果他将自己一直高举的这面旗帜给扔了，那他这辈子所经营的名声就会破产，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交代。
所以说，曾国藩如果有称帝的想法，那么他不仅不会胜，而且还会背叛曾经的自己。
曾国藩正是在深知这一点的情况下，才以迅速裁撤湘军和让弟弟曾国荃回家养病的举动打消了清廷对自己的怀疑。
再说项羽。
现在的人都在为项羽感到惋惜：
“放着好好的关中不要，非要回自己那鸟不拉屎经济落后的老家去，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说实话，大家还真是误解他了。
项羽不是不想在关中呆，更不是不想建立帝业，而是他不能，实力不允许。
首先，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万的行为已经让项羽丧失了关中的人心。还有，关中经济发达，易守难攻，任何一路诸侯如果独占了关中那都会对其他诸侯形成碾压之势。
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项羽想将关中给独自吞了，说实话，他根本办不到。诸侯联军号称四十万，而项羽的楚军只有五万，扣掉英布和蒲将军直属的两万人马，项羽能够直接指挥的只有三万人。以三万人对诸侯联军三十五万，还有刘邦的十万，项羽怎么都不能取胜。
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将关中给分了。
▲项羽 电视剧《楚汉传奇》/剧照
关中最终被分为了四块：汉王刘邦、雍王章邯、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
这么看的话，项羽连一个关中都不能独占，建立帝业，那更是天方夜谭的事了。
还有，项羽当时真实的身份不过是楚国的一个将军，巨鹿之战的胜利给他带来巨大威望的同时使他也拥有了重新划分天下秩序的权力。
那些诸侯将军们为什么要奉项羽为盟主跟着他入关，就是想在项羽的主持下被裂土封王实现身份的跃升。
如果项羽有建立帝业的想法，这些人分分钟就会团结起来将项羽给灭了。
所以，项羽当时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凭借诸侯盟主的身份给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而事实是，项羽做到了，他不仅将楚怀王所拥有的的楚国东部的优质土地据为己有，而且还占领了整个韩国，魏国的东部也被他给吞了。
项羽从楚国出发时只是楚国的一名将军，当他回来时已经是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有了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这样看的话，项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项羽 电影《鸿门宴》/剧照
你让他独占关中或者建立帝业，这对当时的项羽来说根本就不靠谱，他做不到。
从接下来项羽的一系列行为中其实也能看出来，他有建立帝业的想法。
他在鸿门分封时故意将齐国的水搅浑，封了跟随自己入关的齐将田都和田安分别为齐王和济北王。
齐国实际的当家人田荣肯定不服，于是，项羽就有充分的理由出兵齐国。
事实是他当时已经基本上拿下了齐国，如果不是汉王刘邦成功还定三秦，按照项羽当时的思路正常推进，建立帝业也不是没有可能。
个人认为，项羽不仅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事家，更是一位成熟的政治家。只是，当刘邦和韩信、英布这些人将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不是对手。
所以，历史上的事，时也，势也，就别总给项羽挑毛病了，他当时是真不可能占了关中进而谋取天下的。
曾国藩也一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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