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没有走出被精细化生活不断腐蚀进而全面退化的围城,女真族也经历了一个由原始的淳朴、勇猛到逐渐沦陷于温柔乡中的过程。
靖康二年(1127)三月二十九,在扶持张邦昌建立了大楚政权后,金军开始撤离中原。首先拔营的是斡离不的东路军,他的军队被分成了七支,其中车辆就有八百六十余辆。
是的,与东路军同行的不仅有包括宋朝的太上皇、王爷、王妃、公主等在内的大量皇室成员,还有他们从汴梁城榨取的巨量财富。
四月一日,粘罕的西路军拔营,他的军队被分成了五支,其中包括宋钦宗在内的宋朝皇室成员以及粘罕给金国皇帝准备的三千中原女子。
此时的金军最怕的就是宋军在半路上截击他们,因为此时所有金军的注意力都在从汴京城内搜刮到的财富和女人身上。
哪有什么战斗力。
其实粘罕他们本来是要等交割完山西和河北的土地之后才准备回家的,可是金军的精神状态已经让粘罕感到特别担忧,这些人已经在中原的财富和女人面前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心都在享受这件事上。
所以,一旦金军遭受一次失败,那么必定会导致全盘皆崩,这才是粘罕和斡离不急于回家的核心原因。
这就说明了一个事实,金军的战斗力早已经越过了所谓的峰值,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
从此后金军与宋军之间的一系列战斗结果就能看出来——
......
可以说,自从北宋灭亡之后,金军那种一路高歌凯奏的节奏就被逐步按下了暂停键,他们一步步在中原大地的三千繁华中沦陷了。
而且,他们在撤军之后将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财富的分配这件事上。所谓分配肯定会有不公的矛盾发生。有一段时间,那些完颜们整天都是各种内斗、残杀,甚至比汉人还要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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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金世宗完颜雍即位之后他已经敏锐地发现,女真族已经基本丧失了当年的淳朴和武勇,变得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
金世宗果断自救,出台了一系列制度——
金世宗熟读经史,他太知道当年的鲜卑人是如何退出历史舞台的。
但金世宗的这一系列措施还是没能阻止住女真族的不断退化,随着时间的不断叠加,女真人已经逐渐失去自己的民族本色——
结果是,当蒙古黄金家族的马蹄踏上中原大地之后,金军像当年的宋军面对自己一样对蒙古骑兵是毫无招架之力。
是的,女真族复制了鲜卑族当年的悲剧,他们的遭遇和靖康之难中的北宋皇室一样惨烈。
这就是后来皇太极建立清朝之后为什么带着满洲贵族共读《金世宗本纪》的核心原因。
怕满洲人复制了女真人当年的老路呀。
其实吧,金军的退化从灭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苗头——
北宋宣和二年(1120),宋朝使者马政在出使金国时就发现了一个细节,女真族的贵族子弟让那些辽国俘虏们给自己演奏音乐,而他们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却是一副装作没看见的姿态。
是的,当时的女真族还处于从原始的渔猎生活向封建王朝切换的阶段,他们每攻下辽国的一座城池,契丹人那种豪奢的生活就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
复制,成为了女真族必然的选择,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喜欢呆在舒适区。
此后,当辽国被灭女真族和北宋狭路相逢时,他们发现,汉人那种精细化生活又比契丹人高出了好几个档次。这就是后来女真族的少壮派们为什么非要南侵的核心原因了,他们太想将自己置身于中原的三千繁华中了。
尤其是第一次汴京之战结束后,粘罕看着斡离不从汴梁城中搜刮到的巨量财富就直流口水,不到一年时间,金军就迫不及待地发动了第二次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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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攻破汴梁城的外城和宋朝谈判的过程中,金军的要求不仅是金银和土地,更有涵盖文化以及娱乐方面的各种要求——
......
可以看出,金人此时已经在逐步计划建设自己的文化生活体系。那些日子,中原的美食一步步腐蚀着金军的胃,中原女子的婀娜多姿让金军的战斗力呈断崖式下跌的趋势。
金军东路军统帅斡离不在回金国大本营上京的路上就死了。传言都说,是因为斡离不过度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总之,金军开始离自己本来的样子越来越远,直到他们进化到和中原人没有什么区别为止。
从一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女真族进化的速度之快——
宣和七年(1125)正月二十六,一位叫许亢宗的宋朝使者率领一个八十多人的团队出使金国。此次,宋朝使者惊讶地发现,金国的建筑看上去虽然仍然粗糙,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国宾馆,皇帝也建立了自己的行宫。此时,金国的皇帝是金太宗完颜吴乞买;
到了建炎二年(1128),宋徽宗父子以及北宋皇室到达金国国都上京之后,上京已经被建设为一个足以支撑金国以封建王朝模式运转的城市。金人的宗庙等也都在此时建立完备。
可以说,到此时,金国已经全面开启了封建化模式运作的道路。
当淳熙三年(1176)十一月,南宋使者出使金国时,他们在金国新都燕京看到的一切都可以用如下的词汇来形容:
盛大、奢华、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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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是的,金国完全复制了汴京城当年的规模,用了一百二十万人花费数年才建成的。女真族用了短短的五十年时间就走完了从游牧部族到封建王朝的过渡。
但是呢,他们也彻底失去了自己,那些勇武、淳朴的底色在他们身上也已经荡然无存。
当这些完颜们面对从蒙古高原上俯冲下来的蒙古骑兵时是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
只剩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