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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酒眼迷花留秽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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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贾赦

李金娥

爵位加身赖祖恩。胸无大志却称尊。酒眼迷花留秽迹。贪色,朽翁乱性丧人伦。

误嫁千金情意寡。欺诈,仗权夺扇有冤魂。孰料繁荣凭造化,世霸,福根已断鬼敲门。

愚品读《红楼梦》这部巨著,感觉就是封建末世的百科全书,在贾府诸爷们的风格和品貌中,有着丰满的体现。单说荣府的大老爷贾赦,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曾道: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如今贾府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少。看这钟鸣鼎食之家,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话说贾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可以肯定贾赦的“袭官”倒不是因为他品格端正,学识渊博,而是由于封建宗法制度规定的长子继承权让他钻了空子。

第三回“林黛玉抛父进京都”,见贾雨村在问,林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贾赦,二内兄贾政,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这林如海介绍贾赦只是一笔带过,对贾政却做了高度评价。

黛玉跟着邢夫人去拜谒大舅父贾赦时,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说明贾赦虽是长子,却被挤到东边小院里,这明显透露出一些不和谐因素。

第十三回,秦可卿的葬礼,贾珍极尽挥霍,肆意奢华,作为长辈和一等将军的贾赦,既不出头露面,也未见他对贾珍有何劝说。

第十六回,为迎接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宁荣二府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可贾赦却和小老婆们打情骂俏。他好像已看透了正统观念,已无价值可言,只知享乐腐化。

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赵姨娘伙同马道婆暗害宝玉和熙凤,致使二人生命危在旦夕。此时贾赦仍去寻僧觅道,贾政见不灵效,因阻贾赦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也只好由他们去罢。”贾赦也不理此话,仍是百般忙乱。就是这么个亲情淡薄一无是处的人,也有温暖的一面。

第四十六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贾赦不知何时看上了鸳鸯,便命邢夫人向贾母讨鸳鸯做妾。邢夫人只知顺承以自保,就先找凤姐商量,凤姐忙道:咱别碰这个钉子去,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的,那里就舍得了?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仍是左一个、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放着身子不保养,官也不好好作,如今子孙一大群,还这么闹腾。  

凤姐知道邢夫人禀性愚强,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见劝不成,凤姐灵机一动,何不添油加醋让邢夫人自己去说和?

令邢夫人和贾赦吃惊的是,鸳鸯竟拒绝了这个做主子奶奶的好机会,悲愤不已,就跪在贾母面前,把邢夫人怎么来劝说,自己的嫂子、哥哥又如何劝说,因为自己不依,这一辈子也跳不出贾赦的手心去,“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抹死了”,原来他一进来时,便袖了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左手打开头发,右手便铰。

贾母听后对大儿子的贪婪好色和儿媳妇的愚弱十分恼怒,气的浑身乱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下鸳鸯这么一个可靠的丫头,他们还要来算计!弄走了他好摆弄我!”

由此观之,鸳鸯抗婚,看似贾赦荒淫好色,实际是看重鸳鸯掌管贾母的财物大权,连王熙凤都要让鸳鸯三分。书中多次提到贾琏缺钱,求鸳鸯弄点贾母的“梯己”救急。贾赦若计划得逞,便可控制贾母,夺回他在家族里的权力,但贾母清楚地知道贾赦想纳鸳鸯为妾的真实意图。

第四十八回,贾赦仗势欺人,他看上了石呆子的古扇,便令贾琏去讨要。偏那石呆子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谁知贾雨村设了个圈套,讹他拖欠官银,把这扇子抄了来送给了贾赦。贾赦为几件玩物,害人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此事持反对意见的儿子贾琏,让人拖出去毒打一顿,由此暴露出贾赦一副恃强凌弱的丑恶嘴脸。 

第六十九回,因贾琏办事有功,贾赦随即奖给他一百两银子,又把自己房中丫鬟秋桐也赏给了贾琏,把自己的小老婆送给儿子做小老婆。这肮脏的交易,在那讲究礼教的贾府,竟然没有遭到谴责。贾赦为人寡毒,并不念那些姬妾丫头们年少,都拴在自己身旁,发生不堪入目的丑事也不奇怪。

第七十一回“嫌隙人有心生嫌隙”,贾母八十大寿,只把自己看中的史、薛、林及探春带来见客,没有叫迎春和惜春,引起了邢夫人的强烈不满。书中有这段描写,这费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起先也曾兴过时,只因贾母近来不大作兴邢夫人,所以连这边的人也减了威势。

因为贾母的偏心,就直接决定了贾赦、贾政两房在荣府中的地位,这明争暗斗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就处事而言,贾政深受儒家传统思想熏陶,对子女悉心培养,对母亲严守孝道,然而贾赦却是个见识短浅、器量狭小之类。

第七十三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邢夫人在大观园散心,撞见在贾母房中干杂活的傻大姐,手里拿着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要过来看时原来是五彩绣春囊, 吓得邢夫人连忙攥住。这个事件好似一根导火索,可谓是点燃贾府快速走向衰落的一个转折点。

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从表面上是王夫人对园内的一次大清洗,而贾赦一面未露,一语未发,是邢夫人出面。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贾赦的影子,绣春囊是邢夫人转给王夫人,是希望借此事打压一下王夫人在贾府内的威望。抄检中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狐假虎威,把大观园闹得鸡犬不宁,这正是贾赦一派希望看到的景象。

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中秋节家宴,连一桌子人都凑不齐。贾母笑道:“想当年何等热闹,今日人太少了,去叫女孩们来坐那边吧。”贾赦就趁机说了个笑话: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母亲病了,便请了一个针灸的婆子来,只说是心火,用针灸之法就好了。这儿子慌了,便问:心见铁即死,如何针得?婆子道:不妨事,你不知天下父母心偏的多呢。这是贾赦在敲打贾母偏心。

 

贾赦又赞扬贾环作的诗好:“据我看甚有骨气,想来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咱们的子弟何必多费那工夫。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这贾赦已经把矛盾公开化,而他竟然不知家业日微的现状,毫无危机感,相反蔑视读书的重要性。 

第七十九回,贾赦对子女也极不负责。不管不问,为了抵债,竟然把女儿嫁给孙绍祖,最终失去了公府千金的地位,导致迎春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的悲剧发生。

贾赦作为贾府的长房,荣国公嫡孙,他置若大的家业于不顾,生活糜烂且和贾政争权夺利,倾轧排挤,兄弟不齐心,怎能斩铁断金。最终让内乱引来外患,只能让整个家族滑向消亡的深渊。古语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而贾府第三代就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最终还是好似飞鸟各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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