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见过你的祖母

祖母

我曾经见过你的祖母
五十年或六十年之前
时间是北国的某个秋天
我们背对着古老的宫殿
尽管绵延的城墙已荡然无存

空中依然有群鸟飞过

那时我们既无哀伤也无愧疚

生命，一杯不得不饮下的美酒
孩子，我该如何为你描述更多
你祖母年轻的面容更胜你如今
她的嘴唇紧闭，她的眼睛乌黑
她的心像是石子一样漫山遍野跳动
孩子，我该如何向你证明
一个白发女人也曾有过红色的泪
我们坐在堆满马粪的无人牧场
任凭远方的暴雨快速移动与降临

和朋友聊天时，翻出了在景山公园的合影。不得不说，在具体的人类的记忆与情感面前，身后古老伟大的宫殿群也变得无关紧要。当我把照片变为黑白以后，她就说：「那这个女人现在应该是个老人了，我是她的孙女。」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我们说出自己是自己的后代时，好像也并不奇怪。祖父悖论真的是一种悖论吗？在情感与记忆的层面上，也许不是的。就好像很多人在成年以后，在她变得温柔又强大以后，总想回到自己的少女时期拥抱鼓励一下那个小女孩一样。

我想，少年与暮年，也许是可以同时存在于一段时空之中的，现在的你，与六十年后的你，到底又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