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南方的天空下,听秋夜雨敲芭蕉的声音,在潇潇雨未歇里,忽而感知,陌上已深秋了。
——题记
时常想,如果把南方的雨,搬到家乡的沙漠,该是怎样的好。可是,我知道,这是梦,是幻想,所以,我也只能站在南方的天空下,听秋夜雨打芭蕉的声音。
古人说,雨打芭蕉的声音是潇潇声,因此我读了“潇潇雨未歇”“早也潇潇晚潇潇”的诗句。可是,仔细的听,雨打芭蕉,哪里是潇潇之声,也不过是“噼噼啪啪”“滴滴答答”“莎莎瑟瑟”忽轻忽重的拍打声而已。
和我记忆深处,拍打家乡的那些树木有什么两样呢。我的家乡虽然有沙漠,绿洲却是家园,除了沙漠里,象征精神的胡杨树,还有枣树,沙枣树,白杨树,柳树……我突然想,世上普通的树,新疆都有吧,当然除了南方这些我也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听雨打草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因为心境的不同,声音亦是不同。
你比如幼年时期,听雨听的是开心。新疆雨少,但是每年的秋雨,是必不可少的,也会下那么几场淋漓酣畅的雨。
我记得大姐姐刚满十八岁,在一家棉纺厂上班,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双红色的雨鞋,很漂亮。我每天看天空,盼着下雨。每天问母亲:“天为什么还不下雨。”母亲总是笑着说“快了快了。”
那时的时光真的简静,住在乡村的茅草屋里,风吹屋檐,屋檐就弹奏起音乐。而挂在屋檐下的铧犁,发出唔唔的声音,与茅草的沙沙声唱和,是多么美妙啊。如今,我站在城市的冰冷高楼下,再也没有了那时简单的心境。
少女时代,我终于随父亲搬离了村庄,而那时母亲却葬在了老屋后面,那个小村庄的山坡上,从此,我的心留在村庄,我的心不属于城市,虽然那时多么挣扎着,想要走进城市,可是,多年后,我发现,我与城市格格不入,虽然重返乡村,村里人说我越来越像城里人,我知道我的骨子里,有抹不去的泥土印痕。
听雨,少女时代,在城里的水泥砖瓦房里,雨夜听雨,反而多了太多的惆怅,雨还是那个雨,而我已经不是那个乡村听雨时的我了。
我不知道人生要听多少场雨,我不知道世有听雨人,有几人的心境相同,又有几人心境不同。惆怅自有不一样的惆怅。
如今听雨,依然在听一份心境,人到了一定年纪,听雨的声音都不同了吧。此时,我在听雨,在南方的天空下,听雨打芭蕉声。
我想着那个遥远的沙漠,我身体里住着雨,也住着沙漠里的村庄。村庄的雨,不会敲打芭蕉,只会与原野草木,一起畅谈。城市的雨里,有芭蕉,村庄的雨里,有庄稼。
时光抹不去内心的印痕,渐行渐远,渐从容,当褶皱爬满额头时,我会想到什么?
此时,窗外,夜深沉,雨打芭蕉,我听出了潇潇声,我蓦然,陌上秋已深。
原创新疆甄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