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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式亲子关系”可否成为普遍范式?

蔡国庆携儿子蔡轩正传唱《千字文》(图片皆为截屏)

现场点评嘉宾朱丹

刚刚播出的最新一季《经典咏流传》,著名歌唱家蔡国庆携儿子蔡轩正登上舞台,成为南北朝韵文经典《千字文》的传唱人。

看完这个节目,《千字文》内容和旋律我没有记下来,倒是一个父亲和儿子的浓浓亲情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之间的交流没有卡顿,只有递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父子共同的信仰。当蔡国庆讲到蔡氏历史上曾产生过蔡元培这样的教育家,儿子蔡轩正马上想到还有比蔡元培更为杰出的造纸发明家蔡伦。

父子读诗成曲,传唱经典,这样的亲子关系,让人羡慕。十来岁的孩子,超出年龄的文化积累和感悟,浸润着父亲的耳濡目染、身体力行,更是我们这个文化自信时代的产物。

过去的一年,笔者到过华人比较集中的印尼第二大城市泗水,我接触过那里的两代华人,一代是我们这一茬年纪的,他们有非常深的中华文化情结,当地那份华文《千岛日报》,它让我见证了中华文化在海外华人中的魅力与影响。经济条件比较优越的华人到世界各地旅游,他们首选和最想去的并不是欧美,而是中国。这一代人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源于他们的父辈在他们幼小时的教育与引领。

但是,他们的下一代,三十岁左右的这个群体,几乎不会讲华语,对中国文化几乎无感。中国大陆每年会向华人比较集中的国家和地区投放奖学金来华留学(学习中文)的指标,可是,华人子弟几乎没有人愿意应招,最终来华学习的,很多是非华裔的印尼本地人,他们出于学习成本和就业的考虑,才接受这种定向留学。

    眼前的印尼华人父子或母女,看上去与中国大陆无异,当想到两代人对中华文化的不同态度,父辈是挥之不去,儿女是漠然置之,这种“亲子关系”令人如鲠在喉。照我一个华人看来,这种亲子关系至少是不够圆满的。

是老一代华人没有积极传导吗?不是。东南亚华人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向来十分用心,问题出在年轻一代华人出生和成长的年代,华文学校被取消,华语被禁止使用,甚至华人姓名也被强制改为当地姓名。等到云开雾散并可以弘扬中华文化时,这一代孩子的大脑芯片已经很难植入中华文化元素了。有条件的华人家庭,即使后期再为孩子专门请华文老师,效果也差强人意。因为,孩子们失去了接受祖籍国文化的最佳时机。

家庭教育,特别是父母的影响决定着亲子关系的密疏。春节期间,两个侄儿辈与他们的父母亲在沟通交流上,就形成了问题“亲子关系”。一个初三学生,学习遇到了严重的困难,比这更为严重的是,孩子本人与父母亲的思想互动几乎断路。孩子完全抵制来自父母的指令性要求。另一个已经成人并工作的侄子辈,上班时,两代人各管各倒相安无事,遇双休或假期,要么年轻人“躲猫猫”,要么尴尬相处。尤其在对待婚恋问题上,两代人几乎谈不拢。不得不借助于我们,主要是孩子们的大妈来协调他们的亲子关系,帮助解决有些具体问题。

两个弟弟都是靠自己打拼带孩子们进城的,他们两对夫妻对孩子的教育不可谓不重视,也不算不投入,现在之所以与子女的沟通形成障碍,老实说,有包括学校教育在内的许多客观原因,但我认为,亲子关系有问题,根源还是出在家庭。从大的方面说,有农村人口城市化的先天不足,也有家长的价值引领不给力不自觉。

具体来说,家长对学习成绩至上的单纯追求,“狼爸”“虎妈”式的严厉管教,错过良好启蒙和细节养成的窗口期,关心过度和管理过细导致自身成长的弱化,对孩子的成人成才抱有某种侥幸心理,这些问题,都可以归结为家长对孩子会不会爱的问题,是否善于为孩子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都值得在家庭教育上深刻反思。

当他们结束在外漂泊,带孩子来汉定居时,尽管我提醒过他们自己首先要学会融入城市生活,要为孩子们成长做好样子,但缺少切实的指导,他们有能力满足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却没能跟上孩子们精神成长的需求,才导致目前亲子关系的障碍。有朋友称我们夫妻可作为当大哥大嫂的榜样,在兄弟们的亲子关系陷于困境面前,我其实深感愧疚。

生活在一起的亲子关系都这么难搞,由此想到近千万农村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长期远在他乡,有的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根本谈不上人伦亲情的滋润,更谈不上完整健全的家庭教育,在他们的人生中,逃不脱的亲子关系,终将成为这些家庭的一道坎,并会形成一个普遍的社会性问题。

尽管政府在以绵密的制度来弥补孩子成长的心灵空窗,但任何外在的慰藉都无法取代亲情的浇灌。再好的照顾,只要是父母缺位,这一代孩子的未来注定会潜伏情感和精神的危机,这种危机的爆发,不会很遥远,有些情况可能比我两个弟弟家的情况会更突出、更棘手。以笔者之观察体验,这绝非危言耸听。

蔡国庆式亲子关系闪亮登场,引起初为人母的现场点评嘉宾朱丹无限感慨,激发了她作为母亲的母性情怀,她将给年幼的孩子无边无际的爱与无微不至的教育,这我们毫不怀疑。

   但是,更多的普通家庭和普通的父母呢?其中很多人首先要解决的,是承担起爱的责任,外出打工决不能再当作放弃监护的理由。然后解决怎么爱,他们不仅缺乏家庭教育的理念与方法,更无法拥有这些明星大款们具有的实力和资源,如果没有国家力量、政府保障与社会支持,“蔡氏亲子关系”就只能是供人仰望和膜拜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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