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年‖文/麋鹿

拾玖年

壹

暖暖在12岁那年得了场重病。一个年幼的女孩在病魔的摧残，生死的考验

面前显得多么疲惫不堪，原本天真无邪的阳光女孩，生病后脸上少了笑容，多了些许无奈与落寞，每天依靠发呆解忧解闷。直到有一天，隔壁床来了个小朋友，那是林第一天到医院，面对打针吃药，没有任何哭闹，亲戚朋友来看望林所带的水果，糖果，林总会第一个拿给暖暖，不说话，只是递给她，用单纯的眼神望着暖暖，似乎要是暖暖不拿，很对不起他。林从来也不问为什么没什么人来看望暖暖，只是默默陪着她。午后，阳光洒在窗帘上，两人时常一起拿着白纸涂涂画画，两人依旧没有过多的交流。每天重复。不久后，林出院了，那天林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搬到了暖暖的床上。林话不多，只留下一句：“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快点好起来。”转身便走了。暖暖很平淡的点点头，目送着林走出监护室的门。在暖暖看来相遇只是种缘分，总有一天会迎来离别。尽管相处时间非常短暂，但暖暖还是很感激在自己最灰暗的时光里，曾经有一个人用最真诚的眼神，最真挚的友情对待过她就已足够了，以她最喜欢的方式，默默陪伴。

那年林6岁，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那种。

贰

在林十二岁那年再次遇到了暖暖。

那天暖暖刚下晚自习，回家遇到几个图谋不轨的小混混，那一天，林挨了一刀，救了暖暖。当林望着暖暖，小心翼翼地问她：有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暖暖突然觉得那种语气，那种眼神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只是经过那次手术后，暖暖几乎忘了之前的所有事。暖暖把林送回家里，林的父母经常出门在外，没有在家。于是暖暖仔细地帮林包扎伤口。林依旧话不多，说了句谢谢后，便让暖暖乖乖回家了。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那一年暖暖18岁。

那天之后，两人似乎有种特殊的默契，在公车站碰见后会打招呼，暖暖知道林时常不吃早餐，也会习惯性多带一杯豆浆，一个面包给林。放学的时候两人也会一起回家，林安静地听着暖暖讲述一天的开心与不开心，时不时点点头，说句嗯。林从不给予暖暖浮夸的回应，但暖暖也只愿意与林分享生活的琐事。或许这就是他们相处的频率。简单，轻松，平淡，无需猜疑。高三压力大，林在暖暖不开心的时候，带她去玩游戏，放风筝，骑单车。简单的默默陪伴是暖暖喜欢的，也是林能给予的。

那年，他们也迎来了第二次分别。暖暖高考后，出省读书。暖暖走的前一天，林送了她一个随身听。话不多的林腼腆地问暖暖：“等我长大了，可以去你的城市找你吗？” 暖暖笑的很开心，很果断地回答：“当然可以。“

弎

在暖暖离开后，林偶尔有些感伤，说不清为什么，似乎只是因为在公车站等车时候身边少了个身影，听不到暖暖每天在身边念叨的声音。林也很感激，出生在一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暖暖依旧很习惯性的会发简讯给林，询问他的日常生活，给他分享她的大学生活。林一直都感觉暖暖在他身边。以另一种方式。两人也在放假的时候见面，散步，看电影，讨论最近看的书籍。尽管依旧很平淡。很快的，林也进入了高中生活，枯燥无味。好好读书最后能去到暖暖的城市是林努力的唯一动力。突然有一天，暖暖告诉林，她要遵循父母的指示，出国深造两年。林对着屏幕发了许久呆，但仍很冷静地按下一个“嗯“字，点击发送。那晚，他们通了一个电话，林问暖暖：”等你回来我可以去你的城市找你吗？” 暖暖哽咽了许久，回答：“好。我回来后，第一个会先去找你，你先好好读书。”

那一年林16岁，暖暖22岁。他们的第三次分别。

肆

暖暖在出国留学那两年里，遇到了城，一个成熟稳重，却又体贴温柔的男生。很快的，暖暖坠入了爱河。暖暖表白成功的那晚，兴奋地给林打电话，林愣了一下，依旧很平淡的回了句，嗯。暖暖无法察觉到林的不开心，因为他一直都这样。只是通话的最后，林说：“如果他对你不好，记得回来找我。“

林不知道那是暖暖出国第一年里面第一个电话，也是最后一个电话。

坠入爱河的女生，无法自拔，对于还是初恋的暖暖，更是付出了许多心思。同样地也渐渐忽略了在远处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等着她。

林从不主动找暖暖，从小到大都这样。只是偶尔节日，林依旧会发祝福给暖暖，顺便询问一下她的日常，像普通朋友一样。两年后，暖暖回国，那年林18，暖暖24。去林所在的大学找她，那是他们时隔两年的第一次见面。林早已褪去了稚气，简单的运动装体现出林少年的朝气。暖暖也变得更加有韵味。两人在学校里面的咖啡馆坐下。“要一杯卡布奇诺和美式咖啡。”林简单地说。暖暖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卡布奇诺。”林淡淡地说：“你还记得吗，你高三那年最喜欢不就是第一节课下课后去餐厅买一杯卡布奇诺。”暖暖咯咯地笑着，“我都早忘了，你还记得呢~？”林想了一下，依旧回答，“嗯”。两年未见，他们也并没有讲过多的话，只是安静地呆着。林不经意的问了下：“你和城还好吗。”暖暖说：“还好啦，我这次就回国准备一下签证的，我跟我父母可能移民去英国了，过两天就走，估计后年年底和城结婚，到时会邀请你，你一定要来。”林面无表情，依旧回答，“嗯，那我毕业了，可以去英国工作，偶尔和你聊聊天吗。“暖暖哭笑不得地说：”当然可以呀，不过你有自己路要走，你还小，或许有些更好的发展空间，以后再看啦。”

林回答：“嗯，那再说吧。”之后暖暖回家待几天后就又回英国了。

那是他们第四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的那种。

伍

那年林22岁，本科刚毕业，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去美国读硕士。

那两年里，林和暖暖依旧有保持联系，简单的问候，生日的祝福，只是似乎已经没有那么亲近而已。这十年里，林异性缘还不错，只是从没找过女朋友。因为他知道在他小时候，他的内心底就已经埋下了一个人，没有人能替代。只要她一天还没结婚，只要她需要林，林随时都会出现。林从不死心。

在林要出国读硕士的那年，没有等到暖暖的请帖，而是一条短信，：“我和城分手了，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久了厌了就走了。刚好事业也遇到了瓶颈，能和我说说话吗，林。”

林的回答依旧那么简单：“嗯”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句，“你乖乖等我，我去找你，把住的地方发给我。”

11个小时，很短暂。也很漫长。

林到达了暖暖住的公寓，酒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林用很温暖的语气说：“暖暖，我来了，别哭了。” 那一晚，暖暖抱着林哭了整整一晚上。像一只无助的，受伤的野兽得到了温暖和怀抱。暖暖哭着哭着睡着了，林则趴在床头，心疼地望着暖暖。呆了一天后，暖暖心情缓和了些，林也差不多要去美国准备硕士入学了。临走前暖暖很感恩的对林说：“一辈子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真的已经很知足了，可是你也要有你自己的学业，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我还是要坚强点自己好好过吧，想想就心酸，。”暖暖嘟着嘴撒娇地说。林摇了摇头:“你要是信我，等我两年，我读完硕士去找工作，稳定下来就娶你，不管你想回国还是留在英国，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

暖暖是感动的，但也不太相信，毕竟两人年龄相差6岁，一个成熟稳健的刚毕业的男生本该有美好的前程，理想的爱人，怎么为一个人停留。但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暖暖还是点点头，眼睛泛红的说了句 “好。”林要登机前给暖暖发了条简讯，“相信我，我会娶你的，但这两年你要先好好照顾自己，我一放假就过来看你。要乖乖的。” 暖暖盯着手机屏幕，两行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那一年，林23岁，暖暖29岁。

陆

林又重燃了斗志，这次不仅仅为了他自己，有一个人值得他去奋斗去努力。在读硕士期间，林几乎没日没夜的都在看书，考证，几乎拿了所有能拿的奖项，奖学金。一到放假就飞去英国陪暖暖，两人白天散步，去游乐场，下午去超市购物，一起做菜，晚上一起看电影。平淡却很舒服。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硕士毕业后，林进入了一家很出名的外企，以他与生俱来的人际交往能力和专业知识背景很快的做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那年林24岁，圣诞节，林去英国出差，那个晚上，林约暖暖出去吃饭。暖暖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说，你说的诺言呢，我都记得呢？不会想一餐饭就把我敷衍了吧，不过也是，你现在事业有成，年轻有为，怎么会喜欢我这个三十岁的女人。”

她没有看林，她不知道林早已经掏出准备了许久的求婚戒指。林打断了暖暖。“暖暖，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相遇其实不是我救你的那次，而是当初我六岁那年在医院我们就相遇了，我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但那天我再一次看到你，我才发现你就是那个人，十八年了，你已经深深埋在我的心里了，我不在乎年龄，因为我知道我爱你，我喜欢你，这些已经足够了。你不会知道你说你和城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伤心，你不会知道你分手了我有多开心。证明我还有机会，我才是那个能够照顾你一辈子，给你幸福的人。我已经像公司申请调来这边工作了，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了，我现在有能力了，可以随时陪伴在你身边了。给我照顾你的机会，嫁给我吧。”

暖暖边听边哭着，已经泣不成声了。迫不及待地说了句 好 后和林拥吻在一起了。十八年，他们从未牵手拥抱亲吻，以一种最熟悉又最简单的方式相处。或许陪伴真的是最长情的告白。

终

林和暖暖结婚了。

林25岁。暖暖31岁。

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