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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我愿你安好》

近日,一远嫁他乡的闺蜜回老家探亲,按古时的说法,是省亲,回来住一段时间。

因时间宽裕,她陪父母几天,再拜会完所有七姑八姨舅奶姨婆之后,终于轮到我们的时间,几个儿时的伙伴加同学约在一酒吧喝酒聊天。

用闺蜜定义我们曾经的关系,应该说是非常恰当的,那个时候我们经常私混在一起,一起逛街淘,一起河边走,一起下厨涮火锅,酒足饭饱后躺在下午小院的树荫下互相分享各自最隐密的男女私情,没有不能说的没有不能做的。

但是,从某段时期开始至今,却有十来年未曾谋面也未有过任何交流,我们互变成对方QQ好友和微信朋友圈的一个沉默存在的头像。所幸如今闺蜜这个定义已十分宽泛,一起逛过街唱过歌吃过饭几面之缘都统称闺蜜,所以如今相见,仍可名曰闺蜜重聚。

说来,十多年来,她因一段惨痛的情感经历而黯然离开故土,远嫁异乡,也因了那段惨痛,导致我们逐渐断了联络。

她也许是个另类,我是否应该理解,还是象她所说的,我也是一俗人,理解不了她的内心。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懂,女人,应该怎样,以什么态度来面对男人,面对感情,面对自己的人生。

十多年前,我刚嫁为人妇,怀孕待产,她已是两岁孩子的妈,我们不期而遇,原来都嫁在街道相近的同一片区。童年的发小,一块玩泥巴过家家,长大后各自上学各自劳碌奔命,极少联络,嫁为人妇,发现几乎毗邻而居,甚是欣喜亲近。

因我夫家有公婆姑子,不太方便,每逢周末我们总在她家吃饭喝茶聊天吃点心。

她嫁了一个比她年龄大一截的男人,不算老,算大,她二十三岁嫁人,男人已经三十出头。个头比较矮,相貌比较丑,我见过一面,颧骨高耸,鼻孔冲天。正象有句经典的话说的,没人有义务通过你邋遢的外表去发现你内在的秀美。这个男人,内心我一丝都不了解,单凭眼缘,让人不喜欢,所以,我也理解她的不喜欢。

但嫁他是有道理的,缘由是这个男人为了向她求婚,在市里面买了一个小宅院,十多年前的宅院比现在便宜多了,但在那时也是相当诱人的,父母欣然同意这门婚事,她自己也半推不就的嫁了。

她自己的相貌是娇弱羞嫩型的,不知内心是怎样的缤纷,给人的印象是老单纯了,老娇弱了,老样保护了。十多年后的今天谋面,岁月尽没有给她带来沧桑,尽然仍是娇娇羞羞嫩嫩弱弱的模样。另一个朋友直言不讳,悄声说,老了老了还装逼着。我们怎么着也是一同亲密走过青春岁月的,不忍她被这样待见,本能地维护她,说她就是这种性情,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那个时候,我们亲密至极,因此,我见证了所有她情感的起伏变迁。我至今都无法辩析,也无法评判,她算装逼装纯情还是真性情真纯情。算真实的情感,自然的流露,无需压抑掩饰憋屈自己,还是算放荡无德不守妇道。

她看不上自己的男人,但至少目前乐于享受男人提供的还算安逸的生活。老公承揽修点路筑个墙之类的工程活,一般带一干人在远郊外县干活,很长时间才能回一趟家,所以她生活很自在,带着两岁的女儿,一个人居住在一个整洁幽静的小院。院里一个小花园,一排平房,收拾的整洁清爽。说一个人住,是说平常成年的主人就她一个,院内还住着一个房客。

院内有几间空闲房子,租出去了一间,给一个上高三正在备考大学的男孩子居住。

好几次下了班去她那蹭饭吃,发现那个男孩总要借故来东家这儿借个什么东西,比如拿个勺还个盆什么的,每回进来拿了东西或放了东西不直接走人,含含糊糊,欲言又止,不知所云地在屋内盘旋磨蹭。我是一个不够敏感的人,不怎么在意,只觉个这个清秀的男生比较慢性子吧。

终于有一天,我的老闺蜜自己按耐不住,她问我,你觉得这个男生怎么样?我还是不明所以,以为学习怎么样,我说,看上去是个爱学习的乖孩子,比咱们那时候乖。她偷笑,乖,嘿嘿,可真乖。乖到会追别人的老婆了。

我惊异,他追谁的老婆了,你怎么知道?

她一缸见底倾泄而出,道出了所有密情。

这个男孩起初是真借东借西,然后还东还西来着,来来回回多次以后,有一回来还东西,她正在厨房烧烧炒炒,他把她从背后抱住了,说,姐姐,我爱上你了!我忍不住了!我惊得眼珠子要掉出了。直呼,他还是个中学生,就这么勾搭上了!

她坦承,其实之前就能感觉到,她在院中活动时,男孩子总爱看她,眼睛在她身后一直追着。

我相信,她本身是浑身自带风情的那种女人,平常的娇羞斜目一瞥,对那男孩来说不知暗含多少情愫,男孩正值情窦初开,当然情不自禁。

她要干个什么活,还来不及动手,那男孩子已插在眼前先动手干起来。帮她修茸花园的围栏,清理园子里的杂草,修好关不紧的门扇,插不进的锁孔、院里的倾斜的凉衣架、屋里不脱水的洗衣机都是这小男孩弄好的......

一切铺陈的水到渠成之后,才有那翻开新篇章的背后的一熊抱,然后,抚摸,热吻,上床......

他们的关系从房东与房客变成情人已经好几个月了。

她问我,能理解她吗,她的老公那么丑,人也很冷漠,每回回来只嫌弃她闲呆着不做事,又嫌能花钱。每次回来除了天黑了上床,床上之事了了,不再有任何交流,不懂你的需要,你的情感,你在想什么,想要什么,通通不懂也不想懂。除了是孩子她爸,提供生活费之外,觉得象个陌生人一样。

好吧,我理解,你嫁给了一个不懂你的人,你不爱的人。我体谅你的苦衷,理解你的行为,替你三箴其口,默守秘密。

此后我们一起逛街购物,回到她的小院歇息一下,那男孩若正好在,尽也不避讳了,径直进来和我们一起吃喝说笑,俩人打情骂俏的虐我。起初我惊讶地用眼神问她,她直接回答我,不必惊讶,他知道他们的事她告诉我了,所以不必再避开我了。

我因那时正是孕期,心情起伏不定,也觉老公冷漠,不体贴,不温柔,不呵护,甚觉悲凉,所以心里尽无限羡慕她有个如此温情的小情郎,只是我没有她的勇敢。

过了一段时间,是暑假期间吧,一天傍晚,我和老公一起去爬山,渡着步子下山来,刚到山坡脚下,迎来碰见她走来。

她穿着背带牛仔裤,配着一件T恤,头发扎着高高的马尾,并配有一朵小花的发夹。我一时也觉得这也太萌了吧,整个一中学生扮相。

她见到我和老公一起走来,立时就不自在了,满脸的娇羞表情,吞吞吐吐,说我上山跟这个人去要款,他欠我老公的工程款。我这才回过头看见越过我们已往上山坡还走着一个男的,是她的上山同伴。

我说过我是个不够敏感的人,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我说,哦,那你赶紧去吧,改天聚了咱再聊。她低着头匆匆从我们身旁穿过。

老公是个成熟老练直男癌式的人,他直接跟我说,你这个朋友,看她那神情,绝对没干好事。她跟着的那个男的,专门是以碰个瓷、替妓女要嫖资、帮高利贷讨利息等为生的,俩人不知什么勾当,以后尽量不要跟她一起玩了。

我替她无辜,辩解,不会吧,你看人家打扮得好就乱猜疑。

改天我们再在她的小院里乘凉。我还真没有想起来那天爬山碰面那回事,她憋不住开腔了。

说那男的是他老公的一个朋友,老公带回家喝过几回酒,渐渐老公不在家,他自己就来了,说替她老公帮帮她,扛个煤气罐,买个面,背袋米什么的。当然这男的醉翁之意不在面也不在米,更不是罐,他来她家里喝酒时就时时瞄着她,她说她早就察觉了。

船到桥头车到山前,别无选择水到渠成的,他们在一起了。

我甚至有些恼怒,这个男人,长的跟你老公一样丑,甚至更老更丑,半辈浑沌而过,穷逼屌丑,不务正业,你何苦为这样个人而偷情出轨。

她说因为这个男人对她太好了,好到任何事情都会为她做,她感动到无以为报,感动到以身相许。他会帮她洗衣裳包括裤头,给也洗脚剪脚指甲,爬山走累了会一直背着她到山顶......。甚至对她的小女儿也是宠爱至极,零食玩具衣裙变着花样买,一起出去他会一直抱着女儿,怕她抱着太累,女儿对他比对亲爸还要亲......

我听到无语了,这回不再是羡慕而是不懂了,我怔在那儿。她仍然问我,别人不理解我,你应该理解我吧,我老公那么......

我问她那个纯情小男生呢,她说假期回家了,小娃娃,太傻了,有时候谈不到一起,没有共同的话题,毕竟还是个孩子。

虽然这回我有点不大理解,甚至鄙夷她的行为,但我们都是成人了,各人有各人的三观,我无权指责,只是心里愿她能勒马回头,好自为知。

有时她约我周末晚上去她家吃饭,结果我会和那个人同时就餐,他也不用避着我了。她说,她告诉他了,不用避开我。

我的老闺蜜,你还真信赖我呀。

我是极其不喜欢这个人的,猥琐龌龊的样子,但因为她的小院的确幽静清雅整洁,安安静静,淡淡的花香,嫩绿的蔬菜,树荫下的躺椅让人惬意安适,确实适合度过孕期那慵懒又易烦燥的时光,我还是忍着和这个男人时不时的碰面。

然后有一段时间,我们音讯全无,因为我生孩子了。

从进医院到孩子过百天,我整日在家侍弄孩子,我再没有她任何消息,因为那时还没有普遍的手机,座机也没打过,更没有见过面探望,我不知道她怎样了。

直到我又上班一段时间之后,她突然来办公室找我,问我借一百块钱,她要去探望女儿,给买点零食,她手头现在连一分钱都没有。

原来她离婚了,原因是他爱上了一个河南的小伙子,前段时间她跟着小伙私奔了。她说,这个小伙是她至今生命里唯一爱的心里打颤的男人,是唯一爱到骨髓里的男人。

她家附近有一片拆了修广场,小伙是那个工程上的工作人员,她每天出门路过那块工地,那个小伙渐渐注意她,她也冲他笑笑,有时打个招呼。我知道,她的笑笑和招呼里有很多的妩媚,勾男人魂魄的那种,那是她身上天然具备的元素,我非常理解这个小帅哥哥被勾魂夺魄了。

然后有一天她走到家门口时,回头发现他跟踪而来了。

他说她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梦想中要找的女人,她不象是个两岁孩子的妈,象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纯洁妩媚到不应该在这里生活,可能是老天专门为他而安排她来到这里。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追到她,要她跟他在一起。

细节我就不啰嗦了,她们爱的义无反顾,不留后路,鱼死网破。是的,她跟他私奔了。他撇下工作,她撇下家和孩子。

郑钧的那首私奔,让生活平淡乏味的我听着疯狂,让我在半夜泪流如注。什么时候能活出这么率性,这么纯脆,这么幸福,随他离去,去做最幸福的人。有时我甚至有这样疯狂的梦想,所以,她这场私奔我也是默然的祈求,愿这场是真爱,愿他们一生爱相随,愿能白首不相离。

他们私奔去了另外的城市,后来辗转回到小伙子的老家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到这老地方来。

回来后就离婚了。

她的父母和弟弟不同意她离婚,领着她去给她老公赔礼道歉,一家人齐刷刷给他老公跪下了,但人家还是坚持离婚。她说除了舍不下女儿,她是非常愿意离婚的,所以就离了,房产和女儿都归男方,她只分得陪嫁的家电和家具。

她如今和那个小伙子租住在近郊城乡结合部,全国各地奔波了几个月,把小伙子身上的一点积蓄花光了,现俩人在市里各打一份工,因为刚刚上班,还没领到工资,兜里没有一分钱,她准备把自己的电视洗衣机冰箱等折价买点钱。

她说小伙对她非常好,自己不吃早餐,把上班公司分配给员工的早餐省下来拿给她吃,既便再没有一分钱了,仅有的几十块钱也拿给她让她去看女儿,她在干洗店打工作,整天站着熨衣服,到晚上脚肿胀,他晚上就给她洗脚按摩......

她拿了一百块钱走了,到底是有些憔悴失神的模样,我暗自祈祷,经过这么多波折,既是她这回遇到了真爱,那么,我愿她这回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希望她早日走出困境。

过了将近一个月,她来还钱,那个河南小伙一起来了。果然是个帅气阳刚的小伙子。我是真的又起羡慕,想想她虽然经过许多的波折,但终于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幸福了,遇到这么痴情又帅气的大暖男。

临走时,我真心的给他们祝福,这回一定一定要幸福的走下去!小伙子满脸真挚地回答我,会的,谢谢你,姐姐!

不曾想,我们友谊的小船航进至此,就再没有下文了,翻船了。

说来如此巧合,我老公和他的前夫曾经是同事,都下岗了,所以失散了不曾谋面,而最近恰巧碰面了,并且在一起聊天了。

我的老公是一直男癌,他直言不逊的说,你那老婆,就是一婊子,见谁跟谁,早离早好......

然后,她再去看女儿时,他的前夫就骂她,那谁谁谁的老公说了,你就是一婊子,见谁跟谁睡......

她自然就想到,我老公既这么说,必然是我跟老公这么说.....

她给我一个短信:我看错了人,相任了你,你却出卖我,污蔑我.......

我回短信:我老公说什么不代表我说什么,他是他,我是我,我左右不了他。

但她再没有回消息,我们再没有任何联系。

后来她被亲戚说媒,远嫁他乡,我还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只是暗自感叹,那么好的一暖男,为何也不能相守走下去呢?

十来年后的今天,我们是否姘弃前嫌,都心照不宣。

因为是久别的重逢,仍然是十分高兴的,一个劲的喝酒喝酒说笑说笑,她仍那么妩媚的眼神,飘逸的长发,迄地的长裙。

酒到酣处,女人们都大声到肆无忌惮了。她大声地嚷,你们装什么装,明明过得象个下人,还装幸福。懂得什么叫爱情不,什么叫幸福不,你们享受过被男人每天抱着上完八层楼吗,他不舍得你爬楼梯,你们有过每晚上男人给你洗完脚抱着你的脚亲吻吗......

我一时滂礴的泪雨纷涌而下,竟悲伤的不能自已。想想自己象老妈子一样的日子,伺侯完孩子,伺侯老公,一家人的吃喝拉潵洗全都是我,老公从不曾有过一句温情的话,更别说宠你疼你惯着你。

我羡慕她,终究是赢得了爱情,也赢了人生。

我酒醉的迷迷糊糊,心冰冷冰冷,泪一直婆娑。

一个女友扶我回家,一路上互相都一顿胡乱的酒后哭嬉怒骂。

走着走着风把酒吹散了,有些清醒,她告诉我,你不要觉得咱们过得太惨,人生都是平淡的,我们只要有互相尊重的生活就可以了,你知道吗,她在那边也离婚了,没再结,跟一男的同居后来也分开了,现在又跟一男的同居着。我以前加了她QQ跟她聊过天,她的同居男友也加了我QQ,后来他们闹翻了,那男的告诉我的,她一直一直不停地换男人。

哇,我又无语了,我猛然干了眼泪,收拾了心情,酒醒了大半。

这回,我是真无法理解你了。

那场酒后大家各自失态的聚会后,她跟我们一起聚会的初中同桌重新燃起了熊熊爱火,聚会中我们就发现他俩碰撞出了火花。

她给我发来一条微信: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不好吗?我跟**这份情义你能懂吗?我们初中时就有过朦胧的感觉。这回重聚,那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纯洁又炽热,你能理解吗?

我回复她:我过得还可以,只是酒后有些失落,你跟** 同桌的情义我能理解,只是他老婆能理解吗?

她回复:没想到你活的还是这么虚伪这么作,我没有你活的那么虚伪,我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我追寻我心中的幸福,不象你,明明不幸福,酒醉了自己在那痛彻心肺的大哭,清醒后却还要教训我,他老婆是否理解,你可真替我操心呀。

我回复她:我并不是作,深醉后,想想自己多年来毫无情趣菲佣一样的生活,尽悲伤的不能自已,哪个女人不渴望被宠爱被呵护。但清醒后,平平淡淡才是真,很习惯很接受这种平静的生活,象潺潺的小溪,那么顺敞的流淌,惊涛骇浪的爱情生活我已无力承受。

此后再没消息,我知道尽管是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友谊的小船看来真是要破帆沉舟无修复的希望,女人,该怎样面对爱情面对自己的人生,是我错了还是她错,我一直不能明白,也无法评判。她这到底是算矫情还是纯情,每一段爱都非常投入,互相爱时烈火熊熊燃烧,灰烬后心身都断然抽离,尽享世间欢爱。

但我们常人的思维,却理解不了这屡爱屡挫,屡挫屡爱,越挫越勇的女人,就象我们俗人一般理解不了蟠金莲。但我看到过一篇文章,说藩金莲活出了自我,活出了自由,是先驱和典范。

重聚后已经一段时间了,她早回到她远嫁的他乡了,不知道她跟谁继续着一段感情,将会是什么结果,我愿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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