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元年/后金天命六年(1621年)三月十三,努尔哈赤在内奸的配合下,率军破城。
大明王朝在关外辽东最重要的据点——沈阳,就此失陷。
总兵贺世贤、尤世功,副总兵童仲揆,三人皆力战而死,在镇远楼督战的辽东巡抚袁应泰也与部属举火自焚。
驻守沈阳的明军上下,战死者逾两万人。自此辽东形势更加糜烂,影响程度甚至超过之前的萨尔浒之战。
山河易色,改朱为墨。
在此之后,额驸佟养性统领的汉军当中也多了一个名叫曹锡远的人。
你说巧不巧:在破城之前沈阳中卫指挥使也叫曹锡远。
自此开始曹锡远就安心的享福了,主要是条件到这了。其子曹振彦是个好小伙儿,曾在北京进修过火炮技术,深得葡萄牙教官的真传,是大明王朝杰出的青年火器专家。
曹振彦先是在镶白旗阿济格统领的红衣炮队担任教官,兢兢业业的为后金培养乌真超哈;后又受到多尔衮的赏识,成为多尔衮的包衣,跟随多尔衮杀人,由此拉开了这个包衣家族百年优越历史……
01
现代网文作者写的小说,尤其是都市小说,在主角身处底层的时候,往往写得活灵活现。
但有一点:主角千万别发达。一旦发达了,大概率就会写崩。
原因很简单,作者没见识过上流社会的真正生活环境与状态。
所以关于“《红楼梦》的真实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另有其人”的说法,具体如何考证且不谈——但从红楼梦当中贾府奢靡生活的细致入微描写来看,曹雪芹确实很适合当作者。
比如穷秀才怎么可能想到,一个丫鬟还会有多个丫鬟服侍呢?还有贾府的奴才,在外面竟然也是奴仆成群的……
单单一个茄子的做法,就是普通人穷尽想象力也无法感受到的——就如同乡野老农认为皇帝每天用金锄头铲地那样。
即使是网络发达的今天,普通人对于上流社会真实生活的了解也只是一鳞半爪,更不必说信息高度闭塞的古代。
一般认为贾宝玉在大观园的生活,实际就是曹雪芹(或曹頫)在家族落魄之前所经历过的。
江宁曹家,确实是在江宁(南京)遮奢至极。
02
曹雪芹的父亲曹颙、祖父曹寅、曾祖父曹玺,都监理过江宁织造,而且祖父曹寅还兼任过两淮巡盐御史(就是书中林如海所担任的职务)。
那么,江宁织造有啥出奇的?搞不好就是个纺织厂的车间主任。不要说两江总督、直隶总督,就是一个知县也足够秒杀江宁织造。
这就大错特错了。
江宁织造这个职务的重要性,不论是权力还是油水,都远远超出想象。
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即多尔衮的包衣、红衣炮队优秀教官、盖世劳模——曹振彦的儿子。
曹振彦在顺治六年(1649年)攻打大同立下大功——主要是屠杀时候毫不手软,史称“大同之屠”。
在经过大屠杀之后,原本有数万人口的大同全城仅有5个监牢中的罪犯存活。
于是曹振彦作为新任大同知府,上奏折给顺治小皇帝,要求释放这5个罪犯,并迁移蒙汉边民充实大同城。
顺治九年(1652年),曹振彦出任两浙都转盐运使。
其子曹玺作为“奴二代”,更是运气爆棚:妻子孙氏被选为玄烨的乳母。
夫凭妇贵,在玄烨登基之后第二年即派遣曹玺下江南,监理江宁织造。
03
江宁织造最早出现在明代,是设立在南京负责采办绸缎服装以及其他一应御用物品的皇商,负责人是提督织造太监。
在满清入关之后改由户部管理,而从曹玺监理江宁织造开始则改由内务府管理,称为“江宁织造部院”。在江南一代,其地位完全不下于两江总督。
这是因为在曹玺监理江宁织造之后,江宁织造已经不仅限于采办御用物品,更主要是还承担着监察江南的职责,大事小情皆可直接上密折。
权势极为显赫,直接掌握了整个江南的生杀予夺大权,往往一道密折就可掀起抄家灭族之祸。
而在曹寅(曹雪芹的祖父)接任江宁织造之后,更是权势熏天,因其母是康熙的乳母,充当过康熙的伴读。
后来曹寅还兼任两浙都转盐运使。
本来江宁织造就统管男女织工5万人,年产值1200万两白银,油水大得没边。再加上负责两浙盐运,在曹府钱已经不是钱了,“白玉为堂金为马”绝对是写实。
康熙六下江南,有四次是住在曹家——什么是繁花着锦、烈火烹油?这就是!
当之无愧的南京第一豪门:包衣奴才干到这个份上,可算是没白当……
04
所以,曹雪芹从小在南京过的生活可能比贾宝玉还奢华。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康熙驾崩之后,铁面老四雍正登基。
雍正对于曹家可谈不上什么感情(曹家当年在沈阳是隶属佟家,所以在九龙夺嫡当中与佟国维共同支持皇八子胤禩),再加之曹寅已死,接任的是曹颙(曹雪芹之父)。
而且雍正大力推行摊丁入亩,打击江南豪门,曹家是现成的靶子,正好用来敲山震虎。
雍正五年(1727年),曹家被抄检——所以一般认为曹家是《红楼梦》当中贾府的原型,有太多人物与事件可以对上号。
南京的家被抄了,于是曹雪芹与家人迁居北京。
然而毕竟是满清忠诚的包衣家族,雍正皇帝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虽然曹雪芹自己说是“举家食粥酒常赊”,但实际却根本没有那么穷。因为在崇文门外还有17间房屋,而且还有家仆6人——看到了吗?当包衣奴才家里只剩下6个奴才伺候,就委屈得呼天抢地了。
富人眼里的穷,大约也就如此了,这就和某某看到银行卡余额只有100万感觉很焦虑是一个道理。
而在乾隆登基之后,因为一切都是要与老爹反着来,所以当即谕旨宽免曹家,然后曹雪芹就在内务府当了笔贴式——一般人想当笔帖式,门儿都没有!
后来还成为两江总督尹继善的幕僚。
要不怎么说那是一个“想做奴才而不得”的时代呢,主子的雷霆雨露都是恩泽,包衣再怎么着那也是人家自己人。
主子脚丫缝漏一点,就足够包衣吃肥。而外人,只配喝风。
05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十二月,曹雪芹的儿子病死,他自己也在一个月之后因过度悲伤而逝去。
有人给强行加戏,说“贫病无医”——人家是皇室的包衣,一句“主子您吉祥”,就可以在地上捡银豆子的!
只是在曹雪芹逝去之后,这个五代包衣世家,就此退场。
此时距离沈阳失陷已经过去了142年——大明王朝正三品的沈阳中卫指挥使曹锡远,真乃识时务之“俊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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