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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的丫鬟袭人和紫鹃,为什么在换了主人后名字都改了?
《红楼梦》中,每个人给自己的丫鬟取名都有一定的喜好。
比如,贾母的丫鬟有鸳鸯、鹦哥、珍珠、琥珀、玻璃等,这些丫鬟的名字要么是禽鸟,要么是珍宝,反映了贾母的身份及其日常所见所好。
但宝玉的丫鬟就与此不同,取名更讲究诗意,如袭人、媚人、晴雯、绮霰、麝月、檀云、秋纹、碧痕、都是两两相对的,袭人对媚人,晴雯对绮霰,麝月对檀云,秋纹对碧痕,不会写诗的人根本察觉不出其中的好。
比如贾政在听说了“袭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刁钻得很,好好一个女子,不叫花花草草,也不叫莺莺燕燕,干嘛一定要叫袭人?
其实,在笔者老家,“袭人”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个姑娘长得惹人喜爱。但这是形容词,一般人也不会这么叫,就像一般人不会取名漂亮、美丽一样。
所以,贾宝玉不得不出面解释,这是出自诗句“花气袭人知昼暖”。
这是很美的画面,结合袭人的脾性,贾宝玉喜欢吃胭脂的习惯,想象一下,公子哥正在美梦中,突然被一个浑身香气的姐姐推醒,告知天已大亮,根据贾宝玉的日常感知,这真是再真实也不过了。
如果,再加上宝玉和袭人的那一层关系,袭人为了他处心积虑清除异己,叫她“袭人”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当然,这个是从作者层面上的巧妙安排。明切主人公性格情趣,暗与人物经历相对。宝玉取名时肯定不这么想。
再比如,晴雯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宝玉取的。从字面上就能感觉到晴雯有多美丽,霁月难逢,彩云易散,晴雯果然就像这个名字一样,美丽却脆弱,但那一瞬的光彩足以让人铭记终身。
贾宝玉的《夏夜即事》有句:“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可见这两个丫鬟是一对儿,而且也反映了宝玉的日常生活。
再比如,茜雪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很美丽,但实际上隐含着“欠雪”的含义,结合她不明不白因为一杯茶被赶出贾府的经历,我们也能知道作者对情节的隐喻。但不知为何,文中反倒没有出现与之相对的丫鬟。如果有的话,会不会是"X雨”?
碧痕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吧?但她可是和贾宝玉一起玩过水的丫鬟呀!秋纹呢,她也是给贾宝玉打过洗澡水的丫鬟呀!
从这个逻辑顺下去,“媚人”这个名字应该出自林黛玉所作的《世外仙源》中的“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说明这个丫鬟是非常漂亮的,而且可能最后像绿珠一样因主人而死。可惜曹翁没有写完,写着写着有些丫鬟就丢了。
不仅贾宝玉的丫鬟取名是这样,其实贾府四春元、迎、探、惜的丫鬟名字也跟主人的爱好密切相关,抱琴、司棋、侍书、入画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我们再来说林黛玉的丫鬟。林黛玉有两个丫鬟,一个叫紫鹃,一个叫雪雁。雪雁是从老家带来的,紫鹃是贾母给的,原名叫鹦哥。
何以鹦哥到了林黛玉这里就变成了紫鹃呢?
虽然同是禽鸟类,但很明显紫鹃的名字更具有悲剧性。
在贾母那里,鹦哥是巧言婉转的小鸟儿,但在林黛玉这里,她是主人悲剧的代言人。
《红楼梦》中,紫鹃是除了宝玉之外第二个对林妹妹真正关心的人,正如她自己所说:
“我并不是林家的人,我也和袭人鸳鸯是一伙的,偏把我给了林姑娘使。偏生他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还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
她第一次以“紫鹃”的名字在书中出现,是派雪雁给林黛玉送手炉。黛玉到梨香院探望宝钗,走了没多久,紫鹃就牵肠挂肚,担心黛玉纤弱多病的身体抵挡不住风雪严寒,马上打发雪雁给黛玉送去取暖的手炉。
为了林妹妹,她甚至不惜得罪宝玉,故意用话来试探宝玉,结果把宝玉吓出病来。也是为了林妹妹,她一个姑娘家在薛姨妈开玩笑要做主把林黛玉给宝玉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地接着话头,说姨妈既然有这个主意,为什么不去说合?然而薛姨妈一句话就让紫鹃戛然而止,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这孩子急什么?想必催姑娘出了阁,你也要早些寻一个小女婿去了?”
这话让紫鹃无法接茬。但她时时刻刻为黛玉着想的心,于此可见一斑。
照顾了林黛玉这么多年,二人早已超越主仆情分,紫鹃,就是黛玉在宝玉和贾母之外第三个可以依靠的人。
杜鹃这种鸟,在中国古代传说中,是古帝杜宇幻化而成。“望帝啼鹃”通常用来比喻冤魂的悲鸣;“杜鹃啼血”等指杜鹃鸟的哀鸣,并表哀怨、愁思之意,也由此而来。
白居易有诗“杜鹃啼血猿哀鸣”,李商隐有诗“望帝春心托杜鹃”,这里都是为了表达主人翁的悲哀。
林黛玉的丫鬟之所以“紫鹃”而不是杜鹃,是为了和主人的遭遇暗合。
即紫鹃为黛玉为宝钗所代而甚为不平,故而“杜鹃啼血”。
结合《红楼梦》中紫鹃和林黛玉的关系,确实如此。
再说雪雁的名字,原本就是林黛玉取的。续书说雪雁在贾宝玉大婚之际被利用,背叛了林黛玉,这很明显违背了作者原意。
大雁是候鸟,来去有时,最是守信,象征忠贞不二的爱情,古代常以大雁作为聘礼,就是取这个意思。
大雁每年都要在天气寒冷之际南飞,但当林黛玉死后,千山暮雪,贾府被“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所遮盖的时候,雪雁仍旧流连徘徊,只因主人死在了这里,她已无所归依,再也不能返回南方过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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