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到这些压在床褥底下的折纸,很是好奇。就在伸手将要抓到手里的那刻,被奶奶拍开了手,顺手就将那些折纸收到了其他地方。这些是她的宝贝,生怕不懂事的我们撕坏了这些宝贝。
后来才知道,我们脚上穿的新布鞋都跟这些折纸有关。随着年龄的增长,懵懂记忆中的秘密也终于揭晓了,这些折纸就是鞋样。奶奶将我们小时候的衣服、裤子清洗晾晒,照着鞋底的形状裁剪成一块块的坯料。调上一碗米糊,将这些坯料平铺在阳光下的门板上,刷上米糊,再叠上一层裁剪好的布料,在温暖的阳光中晾干米糊中的水分。如此反复个五六次,将变厚的坯料收起来。
搓线是我们唯一可以参与的活儿,伸出一根手指帮忙钩住棉线的中端,细长的棉线在奶奶的手中搓成了螺旋状,当两根有着螺栓的棉线紧靠的那一刻,神奇的变成了一根。如此反复,最终搓成了一根根直径2mm左右一米多长的棉线。
奶奶拿着一根有我手长的绣花针,熟练的将一根搓好的棉线穿入针孔,戴上顶针,开始将叠在一起的坯料上穿针引线。纳鞋底是个技术活儿,来来回回几百针所形成的线路,那均等的间距、笔直的线条都展现着奶奶的高超技术水平;纳鞋底也是个力气活儿,穿过足有15mm厚的坯料,仅靠一个顶针使劲,反反复复几百下,一双新鞋底需要好几天才能完成。
纳完鞋底,还要做鞋面。鞋面布料一般取材自体面的旧衣服,难得的好面料得用在面子上。不同的鞋样裁出的鞋面,最终做出的鞋子也是不一样的,印象中奶奶的鞋面样图不多,分秋鞋、冬鞋,所以我们穿的鞋样式基本就是同样的款式。
奶奶没有上过学,数字都认不全,那时候能够拥有这些宝贝,对她而言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对我们而言却是一种幸福,从没有因为光脚而烦恼。后来鞋子正常商品化了,小学之后就再没有穿过奶奶做的鞋。那时候奶奶不怎么做鞋了,可能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也可能是觉得样式太老了,怕我们不穿了。
人到中年,总是轻易的步入回忆中,中午小憩而已,脑海中浮现出这幕关于鞋样的记忆,我怕以后再也梦不到,特留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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