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锦州——五台山与猴

《红楼梦》第五十四回（页743），“王熙凤效戏彩斑衣”之际，贾母借笑话里的人和事，笑骂伶俐嘴乖的“小婶子”王熙凤为“小蹄子”。之所以伶俐嘴乖，是因为吃过孙行者的“猴儿尿”。说毕，大家都笑起来。薛姨妈又笑着“补刀”说，笑话儿不在好歹，只要“对景”就发笑。对什么“景”呢？相较在场的尤氏娄氏和李纨等几位嫂子，“小婶子”非王熙凤莫属。

被笑骂吃过“猴儿尿”的王熙凤，也常被贾母笑骂为“猴儿”。第三十五回（页464），谈到王熙凤乖巧之际，贾母直接称王熙凤为“猴儿”，笑道：“猴儿，把你乖的！拿着官中的钱你做人。”

这还不算，在第二十九回（页397），贾母更笑骂王熙凤为“猴儿猴儿”。

一位是贾府“女王”，一位是贾府隔代“女王储”。这对祖孙，堪称一对欢喜冤家。而彰显祖孙亲密无间的笑骂，始终没有离开过“猴儿”。“吃猴儿尿”的伏笔，隐藏在第二十二回（页292）。

贾母欲出二十两“份子”为宝钗过生日，惹来王熙凤一顿调侃：

“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

王熙凤“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贾母亦笑道：“你们听听这嘴！我以为算会说的，怎么说不过这猴儿。”王熙凤，真“猴儿”啊！

说“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令“满屋”人都笑。笑什么呢？

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旧俗出殡，主丧的“孝子”在灵前头顶铭旌，持幡领路，叫作“顶灵”。这里的“顶”，即“顶灵”。五台山，在山西省五台县，是我国古代佛教“圣地”之一。这里因为讳言死，故用“上五台山”暗喻“死后登仙成佛”。

当页脚注之释文，有些匪夷所思。试想，在宗法森严的封建社会，在四大家族居首的公府侯门，王熙凤怎么可能用“出殡”来调笑老祖宗呢。假设王熙凤发疯，说出这样的话，“满屋里”人若没有全部发疯，怎么敢于“都笑起来”呢。

依薛姨妈在第五十四回所说，引人发笑，需要“对景”。此处所对之“景”，应该与“猴儿”有关。

拙作《东北方言注疏》（页262）中“上五台山吃猴儿屪子”，义为[戏谑]口惠而实不至之事。如，指望他报答，你就等着上五台山吃猴儿屪子吧。

笔者末学，少读书且不求甚解。直到2016年拙作付梓，也没有在《红楼梦》中读到这个多字词的前半段，如同没有在第六十五回（页912）中读到“黑母鸡一窝”。

公鸡一窝，母鸡一窝，鼓鼓头单趴着。这句东北话，是否“母鸡一窝”之语源呢？“黑”母鸡也好，白母鸡也罢，都是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