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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富春山居图》的是是非非

   一、《富春山居图》的命名之谜

 

自从2013年刘德华与林志玲主演的电影《富春山居图》上映后,这幅千古名画便成了一时之间的舆论热点。对绝大部分观众来说,《富春山居图》,顾名思义是一幅描述富春山水的国画,乃黄公望隐居此地时所作。然而,据学界的研究,该图很可能不是在描绘富春山水,本名也可能并不叫“富春山居图”。

  

黄公望画像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黄老的身世。据记载,黄公望一生际遇的坎坷,原本系浙西廉访司的一名书吏,后因上司的贪污案受到牵连,被诬入狱。出狱后,黄公望改号“大痴”,从此信奉道教,云游四方,以诗画自娱,并曾卖卜为生。黄公望直到五十岁左右,也就是出狱后才专心从事山水画的创作。不过,由于他早期在临摹众多的古代名家作品中练就了深厚的功力,胸中积累博大精深,使之一起步便显示了艺术上的高格调。1347年,80多岁高龄的黄公望为同门师弟郑樗(字无用)创作了这幅《富春山居图》。据说前后倾注了大约七年的心血,最后何时封笔,不得而知。【详细】 

  

密密麻麻的印章记载着名画的传奇身世 

和历史上的传奇作品一样,《富春山居图》在数百年流传中也是饱经沧桑。据清代吴其贞所撰写的《书画记》记载,明成化年间,该图卷一度为沈周收藏。弘治元年,为苏州节推范舜举所有。隆庆四年,落于无锡谈志伊处。万历二十四年,又归于董其昌,不久转给宜兴收藏家吴之矩,而吴之矩在临终前,将画作传与三儿吴问卿。清顺治初年,吴问卿弥留之际,欲将平生所珍爱的唐代智永《千字文》和《富春山居图》焚烧殉葬。并且《千字文》已于前一日焚毁,翌日将焚《富春山居图》时,被其侄儿吴子文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抢出。不过,由于火苗已点燃画卷,不幸断成两段,前段卷称“剩山图”,后段世称“无用师卷”。

  

剩山图 

说完了这卷书画的传奇经历,我们再回过头探究一下关于这幅画的命名。根据研究,在董其昌的题跋之前,黄公望此画的名称中从来没有“富春”二字。比如明成化丁未年,姚绶临摹了黄公望此图,称其为“溪山胜处图歌”。吴宽在《匏翁家藏集》中也只将此画称为“长卷”。那么,很显然,如果此图在当时已经有了《富春山居图》的名称,那么他们没有道理不用正名,而只用“溪山胜处图歌”或“长卷”这样的临时称呼。此外,在种史书版本中,历史上对这一卷的记载,还出现“富春图”、“富春山图”、“富春大领图”等称呼。专家考证认为,直到了顺治九年,无用师卷在历史上终于首次出现“富春山居图”的称呼。所以,不难发现,《富春山居图》是后人在流传过程中被冠名的,而并非是黄公望原题名。【详细】 

  二、《富春山居图》的取景地究竟在哪里?

除了《富春山居图》的名字由来有争议外,其作者黄公望的籍贯以及画作的实景地,也一直是专家学者争议的一大焦点。

  

子明卷款识 

争论的依据一方面源于两个卷本的黄公望款识。在子明卷中,黄公望曰:“子明隐君,将归钱塘,需画山居景,图此为别,大痴道人公望,至元戊寅秋。”说明该画是为隐君子明所作,画中之山水没有特定的地点。

  

无用师卷款识 

可在无用师卷中,款识则说:“至正七年。仆归富春山居。无用师偕往。暇日于南楼。援笔写成此卷。”表明黄老因隐居于富春山,有天突然兴致来临,于是挥毫完成了此作品,但画的是不是富春江两岸的实景,黄公望也没给出明确说法。

两个款识之间的矛盾令人殊不可解:前者告诉大家,大痴(黄公望)此画与富春山无关;而后者则表明,大痴正是隐居富春山后受到启发才完成此画的。于是,此画究竟是否在描绘富春山景便就成了一个千古疑案。

  

  

《富春山居图》与富春山实景对比 

  

  

《富春山居图》与富春山实景对比 

另外重要的一点是,传统上大家都认为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画的是富春山与富春江的景色,但实际上富春山与富春江其实并不在同一个地点。历史上,富春一地的行政区划经历屡次变迁。东汉时期,由于严子陵耕于富春县,此地开始为文人墨客所重视。及至三国时的吴国黄武四年,汉时,富春县被分为了富春、桐庐两县。其中富春山在桐庐,另一方面,富春山所面临的江被称为桐江,而非富春江。而桐江流入富阳县(也就是富春县)之后才被称为富春江。所以不少学者指出,富春山在桐庐县,而富春江在富阳县,两者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画卷之中。

眼下,关于《富春山居图》实景地

是否在浙江温州瑞安市飞云江沿岸的争议,正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新闻报道称,瑞安黄公望研究会经过研究史料和实地考证,黄公望为瑞安飞云江南岸圣井山脚下净水村人,画作的实景地可能是瑞安飞云江两岸的山水。并且据瑞安黄公望研究会人员介绍说,如果站在圣井山山顶,不难发现四周景色与《富春山居图》极为相似。【详细】 

  

圣井山一带实景 

  

《富春山居图》 

关于《富春山居图》究竟是不是描绘富春山景,到今日依旧无法下定论,但是“假亦真来真亦假”,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真真假假的争论,反而使得名画身上更多了几分传奇的色彩。

  三、《富春山居图》的真假版本之谜

由于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太出名,明清画家都争相临摹。除了沈周背摹的那幅《富春山居图》外,有据可查的临摹本还有十余幅。

  

乾隆皇帝密密麻麻的题词 

1745年,《富春山居图》被征入宫。乾隆皇帝见到后爱不释手,把它珍藏在身边,不时取出来欣赏,并且还喜滋滋在留白处赋诗题词,加盖玉玺。没想到,就在这幅《富春山居图》进入皇宫的第二年,也就是1746年,地方官员又呈上了另外一幅《富春山居图》。可是,两幅画实在是太像了,真假难分,于是清宫上演了一场真假画卷之争,并最终确实子明卷为真品。

  

吴湖帆 

然而,到了民国,画家吴湖帆又为无用师卷翻案,反过来认为它才是真迹,理由是,无用师卷有明显的火烧和修补的痕迹,与历史记载相吻合。如此针锋相对的观点不禁令人产生疑惑:难道堂堂的大清帝国竟然鉴定不出一幅画的真伪?为什么假画能骗过天下第一收藏家乾隆的慧眼?

  

梁诗正题跋的“御识” 

事实上,关于《富春山居图》卷的真伪问题,清乾隆年间曾有过所谓“富春疑案”,并且在乾隆二十九年(1674年)还专门写了一篇六百字左右的记来叙述该案始末。最终,在翰林院掌院学士梁诗正、礼部侍郎沈德潜等几位大臣的附和下,乾隆一锤定音:子明卷系真迹,并录入《石渠宝籍》。不过,他同时做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决定:花了“二千金”把《无用师卷》留在了宫中,列入《石渠宝笈》“次等”,并且还命梁诗正代笔在《无用师卷》上题跋“御识”。

  

《石渠宝笈》 

按说,子明卷上的伪款、伪跋、伪印漏洞百出,并且清代的书籍关于对这幅富春山居图的记载也较了详细,乾隆应该不会看不出门道。那么,他是真的被假画所骗,还是故意而为之呢?对此,不少史学界者分析认为,乾隆其实是分得清真假的,之所以这样做是碍于皇帝的威严,“天子”不可失颜面,更不可有戏言。

  

正在鉴定的徐邦达先生(右二) 

近代,最终确定《无用师卷》为真迹的是吴湖帆的弟子徐邦达先生。他是故宫研究室研究员,中央文物鉴定委员会常务理事,有“国眼”之称。而徐老先生的主要依据是:一是画面本身构图;二是题跋,除自跋外,他人题跋也紧扣原画,而伪本内容空泛、贫乏,离题太远;三是收藏记录和印记,自元代始就有真本的评价或流传记录,明、清记述甚详,且与题跋相符;此外,鉴藏者的印记与记述相佐证,尤其是画幅上方的吴之矩骑缝印,是最有力的凭证。【详细】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将大批故宫文物运到台湾,真、假《富春山居图》也随之去了台湾,如今都珍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里。而经过美术界几十年来的争论,最终公认《无用师卷》为真,《子明卷》为伪,但同时认为《子明卷》亦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四、《富春山居图》的子明卷究竟出自谁手?

还有一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史学界,按理说,既然是作假,自然是越逼真越像,可为什么在子明圈中的款识不用“无用师”,而是写上为“子明隐君”呢?这幅以假乱真的子明卷又是出自谁手呢?

有人认为,被乾隆误认为真迹的画作也是黄公望画的,只不过赠给了“子明”。那么,子明是何许人也?有人说,子明是黄公望一位道友的弟弟,黄公望借宿其家期间,二人相谈甚欢。临别时,子明索画,黄公望就随手涂了一幅给他。

但也有人说,子明卷是明末文人临摹的,虽然是仿作,却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几乎与原作相同。这人临摹完之后题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后人看黄公望的画值钱,就把原作者的题款弄掉了,并且伪造了黄公望的题款,更煞费苦心的是,还伪造了邹之麟等人的题跋。

  

1996年拍卖会上,沈周所作的《仿黄公望富春山居图》手卷以880万元拍卖成交 

不过,美术界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认为子明卷这幅假画很有可能是董其昌作伪的。因为董其昌也是明代后期的著名书画家,历史上赫赫有名。尤其是在名画《富春山居图》几经辗转到了他手里时,他高兴坏了,一时手痒难耐就临摹了一幅,为了以假乱真,他还煞费苦心的把假画弄得和真的一样。

不论事实如何,历代确实有不少人临摹过这幅画。比较好的有沈周、邹之麟及“虞山画派”王翚的临摹。不过,这些“赝品”虽然都是傍品牌,但放到现在都是价值连城的“名画”了。

  结语:

      我们发现不光名画的真假是一个充满趣味的问题,关于名画是是非非的争论亦演绎出了一段段精彩的故事。质疑也好,肯定也罢,传奇之作总会历经传奇经历,热惹非议也在所难免。不过,仔细回头看看不难发现,一幅《富春山居图》的是是非非,反而给这幅名画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使得它在人类文化艺术长河中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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