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人类将何去何从
作者：吴望
宿酒醒来，夜已过半。
披衣起坐，猛听得窗外雨声澎湃，响彻整个夜空。与雨的滂沛磅礴极为反差的是，喉咙的干渴难忍。
“杀杀杀”，听起来这雨声有些骇人。本已过立春，这雨下起来有点死磕劲。把春雨下成秋雨的萧瑟，下成冬雨的肃杀，真不知老天是什么意图？此前曾经一度极其干旱，草木都差点自燃，人也几成人脯。
好不容易除夕夜下了雨，本来以为这雨是带了春天过来认亲戚、过来唤醒万物的，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熟料，这雨一下就是三四天，而且态度极其傲慢，冷冰冰，不讲一点情面，更无一点人味，连正月头乡里乡亲走亲戚也成了奢望，泡了汤。
好不容易雨晴了，可是，天空仍然阴着脸，时不时就闹点小情绪，发点小脾气，阴晴不定，冷暖不调，老天爷也不时给点脸色。天时不序，人也有些心绪不宁。
尤其让人惴惴不安的是瘟疫的盛行。即便人类采取了严厉的措施，严格的控制，甚至是用洪荒之力，对传播链条进行截断隔离，网格管理及时动态清零，然而死灰复燃遂又有燎原之势，感觉是愈压愈盛，反弹严重。
而海啸，火山喷发，各种掠夺，各种争抢，各种灾难，各种祸害，似乎赶趟儿似的，凑在一起，让整个世界，都罩上厚厚的乌云。因而，让人不得不对这个世道，产生一些悲观，对未来产生一些怀疑，对终极去向产生了质疑。
而我想说的是，人类的行为到底与这些天灾祸害，有多大的关系？换句话说，有多少的天灾，多少的祸害，是人类的行为造成的？
此刻，雨仍极大，烟花爆竹之声，如异军突起，震耳欲聋，在静夜里极其刺耳，其光亮更是极其刺目。
诸如这样的行为，够不够成污染，刺激，或者伤害？或者作为祸害的“因”被积累记录下来？
我不知道，这些烟花爆竹在这样静寂的夜里突然就这么爆发，惊天动地，更是惊醒吓坏人家的小孩，婴儿，此举究底有何意义？某些人的一个心血来潮，一个起心动念，就不知要杀死多少善念，剿灭多少大大小小的生物界众生。
换句话说，人类长期以动物植物为主食，每天要灭杀多少生灵？从佛家的角度来说，众生平等，万物有灵。既然如此，那些被灭杀了的生灵，它们没灵魂吗？它们的灵魂呢？那些灵魂，那些信息，算不算物质，算不算力量？当它们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股力量会以什么形式出现，以什么目的出现？出现之后，它们将要做什么？它们会针对谁谁，作出什么行为？而我们，又有谁思考过？
我不知道我们的人类学家，生物学家，人类社会学家，思想家，文学家，宗教家，哲学家，我们的政治家，科学家，宣传家，各种各样的专家等等，还有我们普通凡俗之人，他们有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自从人类有史以来，为了成就人类自己，到底对大自然对万物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如果对这一问题能有一丁半点的思考，对自然对万物有一丁半点的敬畏爱护，也许，也许那些天怨物怒会减少一些，罪孽会减轻一些。这些灾祸自然会少一些。
而从人类有史以来，除了地质变化，地壳运动，天象垂兆之外，瘟疫的流行也是不少。这些瘟疫与其说是对人类的打击报复毁灭，不如说是对人类的帮助，是人类的一次自净，是对人类生命能力的检阅，甚至也可以说是警示。人类通过瘟疫，通过病菌的入侵，从而去芜存菁，使幸存的物种更加强大，更具生命力，甚至是使地球减轻负担，轻装上阵。
这是自然的选择，是物种的选择，是天道运行过程中的自我优化。
然而，过度干预，过度使用工具，过度阻断，过度熔断，使人类越来越远离生它养它承载它的大天大地。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无法适应，人类的欲望，人类的不负责，人类的不担当，使太多的过度行为成为主流，成为必然。
某些本来可以自然淘汰自然选择的东西却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来处理，承载一件极小极小的事，就要造成社会资源自然资源的极大浪费。而最终的实质就是相当某一类人怕担责，怕丢掉固有的东西而已。
基于此，我仍然膺服鲁迅先生在《拿来主义》一文中的观点：“虽然有人说，掘起地下的煤来，就足够全世界几百年之用，但是，几百年之后呢？几百年之后……但我们的子孙是在的，所以还应该给他们留下一点礼品。要不然，则当佳节大典之际，他们拿不出东西来，只好磕头贺喜，讨一点残羹冷炙做奖赏……”这已足够了，无需再多言了。
雨仍在继续，而爆竹不时就会爆出一两阵，时间在烟花的爆炸中消失了。而时间又是什么？茫茫太空宇宙，本来就没有所谓时间，只不过被定义，被约定，被绑架。而时间的消失，正是生命的消失。物种，生物，生命的轮回，循环，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生命不消失，不损耗，甚至不老死，那么，这个地球又将如何承载？生物链如何传递？难道眼睁睁看着它沉下去，沉下去，沉到宇宙洪荒，沉到太空黑洞？
彼此消长，盈虚有数，顺时应物，少些干预，少了些争争夺夺，多些自然而然，或许会省了许多的灾灾祸祸，多了些和和谐谐。多年前，曾写过一副对子，表达人类的期许：
天地融和人共泰，四时有信物同春。
这只是个愿望。要实现这个愿望，人类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夜正长，雨还在落，爆竹烟花不时撕开夜的口子，炸裂夜的宁静，人类的狂欢还在继续。而明天是什么样的日子，谁都不知道。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呢？
人类将何去何从？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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